后宮無主,顏貴妃仗著聖寵,飛揚跋扈,整日挑撥皇帝和諸位皇子的關系。
全福聲音壓得更低:“太醫給陛下請脈,懷疑顏貴妃給陛下的茶水裡用那種藥。”
顏貴妃一邊誇讚陛下寶刀未老,一邊說諸位皇子年紀大了,不把父皇放在眼裡,太子居然連春獵都不陪同陛下,想是趁陛下不在宮中,偷偷謀劃些什麽大逆不道的事。
不止太子倒霉,二皇子三皇子也不例外。
顏貴妃說二皇子負責采買西域戰馬,以權謀私,最俊俏的一匹白馬不獻給父皇,整日裡紅衣白馬縱橫京城,那匹馬比獻給皇帝的要高大一倍,“騎上馬比陛下都高一頭。”
三皇子則被說擁兵自重,南疆平叛之後,兵權居然不主動交回。
顏貴妃提議讓諸位皇子將《孝經》抄十二遍,看看誰最先交齊,誰最聽皇帝的話。
皇帝采納了這番提議。
《孝經》一天抄不完,於是四個皇子都被叫進宮中罵了一遍。
一大早挨罵,蕭征和蕭緋臉色都不好看,他們擔心太子又會在抄書上遙遙領先,點燈熬夜,不眠不休地抄,麗妃和賢妃都給兒子送上參茶,囑咐一定不能抄得比太子少。
結果太子也沒有抄完!同樣被罵得狗血淋頭。
兩個弟弟松了一口氣,好歹回去不會再挨母妃的罵。
全福心疼道:“四皇子早上累病了。”
抄《孝經》是有講究的,要正衣冠、戒齋沐浴,露天席坐,孝感上天,祈佑父皇。
四皇子因為母妃早逝,照顧的嬤嬤怕主子抄不完,自己被皇帝降罪遷怒,尤其是現在還有顏貴妃煽風點火找茬,一直求著小皇子抄完,七歲的哪有成年的狡詐,生生凍病了。
蕭循頷首,道:“嗯,我知道了,讓太醫隨時候著。”
全福:“陛下該找了,老奴告退。”
早朝結束,百官魚貫而出,裴太傅依然走在最前面,急著回文淵閣。
李如意在宣政殿外厚著,等太子出來後跟上,一言難盡道:“太傅他老人家寅時就起,裴酌要日上三竿。”
“太傅要是知道他兒子睡到午時,還不得抄著大棒攆——”
這真的是父子嗎?長得像是巧合吧?
“未必。”
太傅對自己的兒子,如何會像對擔著江山社稷的太子一樣嚴苛?
蕭循捏著他沒抄完的《孝經》,交給李如意:“燒了。”
李如意把《孝經》揣進懷裡,裡面是太子以前練的書法,什麽《孝經》,太子日理萬機,哪有空抄這玩意兒。
李如意不是很讚同道:“恰是因為對殿下嚴格,更要對兒子一視同仁。太傅一定會攆著他兒子起床。”
蕭循嘴角微彎了一下,道:“太傅曾提起過,他的長子裴先覺的名字典故。”
李如意:“是什麽?”
蕭循:“平日多讀書罷。”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蕭循問:“派人去查黔桂總兵,有眉目嗎?”
李如意:“送裴酌來的人都找不到了,屬下已經派人去黔南找蔣玉貴。對了,李二說有重要線索匯報。”
……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裴酌難得早起一個時辰,伸了個懶腰,腦海裡出現諸葛武侯的詩句。
鞠躬盡瘁的諸葛尚有這般日子,人生應睡則睡。
噢,他做了個什麽夢來著?
好像是夢見自己的珍貴睡衣讓人偷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裴酌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呵欠,挪步到窗前,對著縫隙一看——
??!!
他的內褲呢?
被風吹跑了?
裴酌連忙出門,繞著屋子前後左右找了三圈,又用椅子墊高,扒著圍牆看看有沒有落到外邊。
沒有。
裴酌返回案發現場,仰頭看了看烏鴉巢,也沒有叼去做窩。
他確認自己的內褲晾曬方式和睡衣一樣,輕易不會被風吹跑。
被人偷了?
他烏鴉嘴了?
裴酌剛睡醒紅潤的臉色變來變去。
為什麽隻偷內褲?變態嗎?
……
蕭循看著自己案前的布包。
李二的重大發現。
因為太過重大,不敢自己上手碰,像搶劫一樣用一條乾淨的布巾猛地包住,直接送到太子案上。
蕭循打開布包,沉默了。
這不是……
“出去。”
李二和李如意退到門口。
李二道:“殿下,您拉一下試試。”
蕭循閉了閉眼,伸出手去,拇指撚了撚布料。
觸感驚奇。
他捏住兩端,拉了一下,竟然可以拉長數倍而不影響束縛感。
這是如何做出來的?
李如意看了個大概:“真是巧奪天工!”
蕭循揉了揉額頭:“但這像是裴酌的貼身衣物,你偷——”
借來給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一觀,怎麽能算偷呢?
李二耿直道:“那屬下現在送回去?”
裴公子還在睡,不會知曉。
蕭循沉吟一陣,屈指敲了下桌子,道:“留下罷。”
下月初,江南織造進京,到時剪下一片讓他參詳。
總不能到時候再偷一次。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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