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給他端了一份中式早點:“小贈已經出去玩了。”
羅伊和活人幾乎一樣,米濉很容易就忽略他的異常,還能跟他從各種菜系菜品開始聊到各種見聞。
羅伊是個非常宅的鬼,來村裡那麽長時間,也就米大伯知道米正家裡多了個外國人。他現在對米家老宅很是忌憚,本來還會過來捯飭捯飭菜地,看現在既然有人打理了,就沒再靠前。
時節入了秋,米大伯正在對果園進行一波秋剪。
采摘季請人乾活不得已,果子成熟不等人。熟過頭了,就只能爛在枝頭上。修剪整枝的工作還是盡可能自己來。
所以雖然已經過了最繁忙的時候,米大伯還是不得清閑,看到迎面來了兩個人,倒是先認出了羅伊,略帶拘謹地招呼:“老羅,你怎麽來了?還有些果子,你要嗎?”
無論什麽果子,肯定樹上熟的最好吃。
問題是熟果不耐長途運輸,更不耐儲存。
這部分果子,他老婆會拿去城裡擺地攤賣,賣不掉的拿回來。本來他會給村裡的各家都送一些,但村裡有幾家拿了免費果子還要挑三揀四,背後擠兌他們話,說他們把賣不出去的爛果子拿來送人。
他聽了之後就不送了。
送人的果子確實是來不及賣不出去的,但絕不是爛果子。既然人家嫌棄,他情願把爛果子堆肥。
這個叫老羅的老外就不一樣了,每次都會按照市價給他錢,要的量還不少。盡管熟果賣不上價,他心裡面也舒坦。
“大哥。”米濉乾脆先開口招呼,“我米濉啊。”
“阿弟啊?”米大伯很驚訝,手上的東西都放下了,快步往前走了兩步,打量了一下,“你倒是和以前沒什麽變化。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回來也不說一聲?一會兒到我家裡吃飯,讓你嫂子多加兩個菜!”
米濉十幾年沒回來,要說模樣一點沒變化是不可能的。但他畢竟沒乾過什麽體力活,最大的辛苦無非就是出差和加班,平日裡上班基本不怎麽見太陽,四十出頭的人瞧著像三十多。對比米大伯這種天天下地乾活的,原本十來歲的年齡差,更像是直接差了一輩。
“好啊。”米濉沒拒絕,“我帶酒過去,和大哥喝一杯。”
三個人在果園裡聊天,看米正身後跟著大黑和大花過來,招呼:“小正,中午去你大伯家吃飯!”
“哦!”米正遠遠應了一聲,跑過來招呼了一聲,帶著羅伊回去上課,跟羅伊小聲逼逼,“我爸在家還罵大伯呢,回來有說有笑的。噫,大人的世界真虛偽。”
社恐老鬼一臉讚同,又挺了挺胸膛:“還是當鬼好,不想見人直接躲起來就好啦~”
“你說得對。”
米正上了一上午的課,中午跟米濉去米大伯家吃了飯,回來的時候手機就收到了短信:“爸?大伯給我轉了錢。你什麽時候跟他說了地租的事?”
米濉借著被狗咬傷沒喝酒,哼笑一聲:“我不是說了給你辦銀行卡嘛,老小子一聽就明白了。他就是欺負你小孩子不懂。”
其實米正的銀行卡很早就辦了。畢竟米濉不在,每個月要給兒子打零花錢。
以米濉的性格,錢一分都沒交給兒子是不放心的。
米濉還帶著點氣性:“雖說沒幾個錢,咱家也不缺這些,但你要是作為晚輩,孝敬他是一回事,他這樣不明不白地佔便宜是另外一回事。親兄弟明算帳,他跟咱們家還差了一層呢。當初挑你大伯爭家產,就有他一份,當我不知道呢。你大伯心裡面的疙瘩到現在還在,昨天好不容易回來,連一個晚上都沒住。”
米正知道米濉是很尊敬米良繼的,也知道一些當年爭家產的事情,畢竟村裡的八卦就這麽點,他一個小孩子,大人們八卦也不避著他。他比較好奇的是:“那你還約了大伯去三嬸娘家要錢?”
“一碼歸一碼。你三叔雖然沒了,你四哥還是米家人。她要錢是給你四哥買房的,他是大家長,出面是應當的。我反倒是個外人。”米濉拍拍他的肩膀,“你以後要在村裡生活,村裡的規矩要懂。有些事情除了佔了個理之外,還得講人多勢眾。”
米正嘿嘿一笑:“那我不怕。人沒有,我有好多鬼叔叔和鬼阿姨呢!”
米濉聽到這裡,乾脆停下了腳步:“你和這麽多鬼住一塊兒,真的沒問題?”
“沒有啊。他們都很好的。”
“你心裡有數就行。”米濉繼續往回走,“一會兒下午有沒有時間?掃墓去?”
米正想想平時一座山都是自己打理,難得他爸在,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那我跟薑哥請個假。”
“薑哥是你老師?教你什麽?”米濉缺席了兒子整個學習階段,提到老師,心情有些緊張,“他喜歡什麽?我準備點東西?”
米正頭一回見到他爸這幅樣子,多看了兩眼:“薑哥是咱們家的老祖宗啊。不過薑哥自己說不是。”
“嗯?”
米正比劃了一下:“祖墳最上頭那個大墓,就是薑哥的。”
“那他怎麽姓薑?不姓米?咱們家中間改姓了?”米家一山頭的祖墳確實壯觀,但沒有族譜傳下來。加上早年的祖墳都是一代代修葺過的,很早的時候又沒什麽墓志銘之類,源流並不清晰。
“薑哥說不是,說咱們家是給他守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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