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 外面已經沒有本地的新鮮葡萄了, 都下市了。
村裡還有一些留著自家吃的,任由著長到完全成熟。
這些都不是果園裡大面積栽種的, 而是村裡人自己房前屋後種一點。除了留著自家吃著解饞之外, 要是種著不錯, 那就可以用來擴大種植面積。
果園需要更新。
果樹不流行什麽百年老樹,通常果子好吃、果型好的時間就那麽幾年, 接下來就要走下坡路。
市場上流行的水果品種更新太快,他們肯定種不過來,但至少能把握個方向,別真的兩眼一抹黑。
米正反應慢半拍:“葡萄啊……哦,我要冰著吃。”
“我去給你放山泉裡衝著,下午再吃。”這一年降水量大,山裡頭的泉水也比往年多。
那些泉水冰冰涼涼的,放點水果涼面什麽的衝著,滋味比冰箱強多了。
米正歪了一下腦袋,過了幾秒鍾,才應了一聲:“哦。”
李叔看他的樣子不對,走近了扶了一把:“瞧著是個活人啊,怎麽像是曬蔫兒的鬼似的?”
米正也不反駁,慢吞吞走到大門口,看了看,直接轉身一屁股在門檻上坐了下來,發呆。
大黑覺得這裡涼快了,就躺在他腳邊。
李叔一看,什麽俏皮話都說不出來了,趕緊打電話給薑稷。
薑稷一眨眼就到了,乍一看坐在門檻上的一人一狗還挺正常的:“起來多久了?還沒洗臉?”
米正生日前剛理發,這會兒頭髮短,沒梳頭倒是看不太出來,但是洗沒洗臉是能看出來的。衣服穿反了,也是能看出來的。
“啊。”米正呆愣愣地看著薑稷,像是認出了人,露出一個傻兮兮的笑,叫了一聲,“哥~”
躺平的大黑突然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自家弟弟,見他沒事,又重新躺平。
薑稷下意識跟著笑了一下,然後就發現事情不對勁了,彎腰把人抱起來,把靠在米正腳邊的大黑嚇了一跳。
“汪?”
薑稷很順口地跟著米正的輩分解釋:“沒事,黑哥。我帶小正回房間洗臉。”
“呼——”大黑吐出一口氣,給了他們一個白眼。
現在的小年輕啊,就是不穩重。
李叔看著家裡這位黑哥,感受著越來越重的靈犬對於鬼魂的天然壓製力,繞開了一點沒跟上薑稷:“那我去給小正鎮葡萄去。”
“嗯。讓廚房準備一碗雜糧米糊,一會兒小正當早飯。”
李叔應聲去了,提著籃子出門走了沒幾步,就見幾個陌生的年輕人正對著老宅探頭探腦,就走過去問:“你們這是?”
年輕人大多二十來歲,臉皮比較薄,被人叫住之後都有些臉紅,但還是清晰地說出自己的請求:“大叔,你好。我們是松城美院的學生,來附近寫生的。我看您家裡的房子很有特色,能不能給我們作為寫生的素材?”
“不太方便進去。”至於外面,倒是無所謂,反正放著也是看的。
年輕人們聞言有些失望,但也覺得在意料之中。
畢竟這可不是荒廢的宅子,而是正經住人的。誰也不歡迎一群陌生人,在自己家一待就是大半天。
年輕人還想再爭取一下:“大叔,我們就隨便畫一點,能不能讓我們進去參觀一下?我們一定不亂走。”
保存這麽好,還修複這麽好的老宅子可不多見。
一些古建築上的元素,本身就是美術相關,能給他們的專業提供借鑒。
李叔對他笑了笑:“不行。”又提醒他們,“你們在村裡最好找個人帶著,村裡有很多狗,很凶。”
也就是現在,擱早年間,要是果園裡來幾個小賊,那以村裡的狗群的實力,分分鍾咬死沒商量的。
咬死了直接往山裡一扔,誰會知道?
這群小年輕也不知道是怎麽穿過整個村子到這兒來的,竟然身邊沒幾條狗盯著?
說話的那個學生指了指果園的方向:“我們有人帶著的。”
“李叔!”正說著,張勝從果園裡摘了幾個獼猴桃出來,分給幾個學生。
他想跟李叔說兩句,不過大鬼沒什麽興趣,提著一籃子葡萄往後山去:“我去給小正鎮葡萄,你帶著他們別離太久。小正在家,估摸著別的狗一會兒要過來吃飯。”
這一片是大黑的私狗領地,平時村裡別的狗都不會過來。
但是米正在家的時候是個例外。
村裡的狗子和貓哪怕只是喝口水,最好也過來蹭一下人參娃娃。
村裡的狗子對於村裡人,自然是安全感滿滿,對於外人就不一定了。
張勝鄭重應下。
有幾個學生的表情有些不滿,看李叔走遠了,在背後嘀咕:“我們就想進去看看,幹嘛防賊一樣?”
“就是,我們又不是去幹壞事。”
張勝聽他們說這話,倒是有兩分衝動想讓他們自己去作死,但是不敢。
學生們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他張勝還是要留在村裡面做人的。尤其他是外來女婿,名聲更加重要。
“他們沒這個意思,就是單純的喜歡清淨。”張勝說完,就趕緊帶著他們往別出去,“你們想要畫果園,可以畫這一片,工具放路上也行。”
這一片環境不錯,沒有人往來,畫架還可以擺在樹蔭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