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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國質子非要懷攝政王的崽_青貓團【完結】》第8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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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早上裴鈞起來時, 謝晏沉沉睡著沒有醒,他摸了摸青年身上,有些潮乎乎的, 但已經不熱了。

  寧喜捧著朝服冕冠進來侍奉, 見攝政王正輕手輕腳地下床, 將掀亂的被子重新壓在平安侯的肩下。他也悄悄上前, 伺候攝政王梳洗,低聲道:“殿下今日……可也要將平安侯一起帶進宮去?”

  裴鈞斜睨他一眼, 嗤道:“帶他做什麽,聒噪。”

  話是這麽說的, 但臨走時還是在門前逗留了好一會,朝床榻帷幔內頻頻回望, 似乎是在猶豫:“放他在家,不會又給孤生事罷?孤不會再見他時,他便抱著個孩子,說自己已經生完了罷?”

  他上次就自己懷了個孩子, 難保他不能突然把孩子生出來。

  等裴鈞再回家時, 孩子吃著手指叫他“阿爹”,喊他進屋喝醋。

  什麽事放在謝晏身上, 都不稀奇。

  “……”寧喜偷笑了一下,見攝政王竟是認真在疑慮此事, 立刻清咳一聲, 也做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皺眉道, “據奴所知, 人至少應當懷胎十月。”

  “是,該十個月生下來的孩子, 不能十天就生了……”裴鈞放下心來,深以為然,“有道理。”

  這才出門上朝。

  春獵在即,鹿鳴圍場的行宮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隻待禦軍進扎。

  但還有諸多事宜需要最後商榷,因為事關皇帝出行,非同小可,此類公務皆是機密,一律不得私帶出宮,需得攝政王進宮處理。

  再者,沒有幾天便是上巳祭禮,按照古製,君王應當沐浴焚香,在雙曜宮中潛心修行三日,謄抄經文,純淨身心,直至雩祭開始。

  小皇帝仗著年紀小,不知是真蠢笨,還是在韜光養晦……一套祭禮章程加上千字祭文,背了兩年都沒有背下來。

  前兩日欽天監的監正去考他,小皇帝又錯了好幾處,背得磕磕巴巴,伺候他背書的小太監們怕被失職責罰,又不敢逼迫禦上,只能每日哭求著請陛下多多用功。

  但是侍書太監們頭都快磕爛了,效果還是微乎其微,監正連連搖頭歎氣。

  諸臣便心知肚明,今年大抵還是要攝政王代替皇帝登台祈天,因此這雙曜宮閉關之行,自然也得攝政王去。

  這樣一來,此次進宮後,直到春獵出發之日,裴鈞恐怕都不能再回府。

  但雙曜宮靜沐三日,是裴鈞每年最厭惡的一個環節。

  雙曜宮實則就是個皇家道觀,大虞朝每年花費百萬養著他們,實在是吃錢的怪物。

  裴鈞不止一次地想將雙曜宮裁撤,但都未能議成。皇室一直十分尊崇雙曜宮,常常請宮人來做法事,敬天拜地,百姓愚昧自然上行下效,對其備加信奉,每逢初一十五道宮對外開放,屢屢人滿為患。

  ——求財路、求姻緣、求平安,求子……好似雙曜宮什麽都能求,百靈百驗。

  因此即便裴鈞權柄滔天,也不能輕易動它,引發百姓怒火。

  這日下了朝,裴鈞與禮部商定了春獵的最後一點細節,一算日子,眉頭狠皺。

  他立刻打發紀疏閑到正宮門去虛晃一槍,自己則朝旁的側門去。宮城東西南北四道門,裴鈞隨便擇了一個方向,結果一邁出去——就發現雙曜宮來的輦車便已在門外等候了。

  二十幾名雙曜宮道子身披道袍,立手攏袖,縱列兩隊佇於輦旁,似乎早就料到他會經此門而出。

  裴鈞:“……”

  雙曜宮的牛鼻子實在難應付,這代的觀主名紫垣,俗家姓申,更是難纏。裴鈞有時忍不住懷疑,申紫垣並非虛名,而是真的能掐會算。正譬如此時,能從諸多宮門準確地將他堵住。

  輦駕前的小道士是申紫垣的弟子,正舉著金絲銀繡“齋心敬道”四字的道幡,絲毫不在意攝政王快要能殺人的視線,微笑道:“師父已經備好香檀棋茶,等候殿下了——禮請殿下上輦。”

  他說著“禮請”,實則卻是“催逼”。

  直到乘上輦,走進外表華麗,實際內裡清冷的雙曜宮,看到申紫垣一人、一棋、一筆、一紙、一香爐,仙風道骨地誦著枯燥無味的經文。

  雙曜宮的抄經殿焚著幽幽的檀香,都是拿國庫銀子買的最上等的老栴檀,但仍掩蓋不住數量龐大的經年典籍所散發出的淡淡朽味。

  裴鈞恍惚開始後悔。

  早知道……那日早上出門時應該把謝晏系在腰上,這樣至少接下來三日不會無聊。

  -

  在外面如何掌生殺予奪之大權的攝政王,如今被拘在寂靜的抄經殿內,身披道衣,被迫一遍遍地抄寫經文,筆走龍蛇,紙墨沙沙作響。

  還有兩日上巳節,到時京城結彩張燈,此刻雜耍戲班應當已經租好地方,開始搭建戲台了。還有中原難得一見的幻戲術、專供上巳日辟邪祈福用的金銀小獸。

  別人若是都有了,甜甜沒有、他沒有……他肯定是要鬧的。

  想到這些,裴鈞筆下更重了幾分。

  不遠處申紫垣正端坐在一方蒲團上,任憑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直到裴鈞一個用力,弄折了第三支筆。

  申紫垣終於忍不下去了,開口道:“殿下如此心浮氣躁,這經文沒有誠心。即便殿下抄上百遍,將我雙曜宮中筆墨全部寫折,也是算不得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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