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晏貌似很心動。
裴鈞松開他的手,去擦他鬢角流下的一滴汗,道:“真想做?”
謝晏拂去他趁機揩油的手指,換了個涼快的方向趴著:“就我一個人,有什麽意思?鬥都沒人跟我鬥。以後你不-寵-我了,我就自己在后宮裡,天天數著花瓣——他今天會來,他今天不會來,他今天會來,他今天不會來……”
裴鈞:“……”
“宮女見我不受寵了,給我送冷掉的飯菜,還往飯菜裡吐口水。我肚子裡生不出兒子來,那群大臣還會跪在宮門以死相諫,你到時候一氣之下把我打入冷宮。我和甜甜父女兩個,寒冬臘月,凍得瑟瑟發抖,衣服也不能穿,飯都沒有,只能吃糠……你哪天氣不順了,還會拿著鞭子來抽我,罵我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他說的詳細,那些大臣是怎麽死諫的,宮女們是如何見人下菜的,糠是如何噎人的,裴鈞的鞭子是如何落在他身上,打得他求饒的……
好似他親身經歷了似的。
說到動容處,還自己翻個身,憂心忡忡地跟他商量:“唉,我吃糠沒關系,沒衣服穿也行。可甜甜是你寶貝閨女兒,你能不能別餓著她?”
裴鈞失笑,怎麽就給他吃糠了,又何時抽鞭子逼他生兒子了。
他若真能生,別說兒子不兒子,就是蛋,裴鈞都好好伺候著。
謝晏想到這裡,愈發長籲短歎起來,仿佛已經提前看見了自己令人絕望的未來。他看著裴鈞幽深的眸子,不由喉嚨吞咽了一下,輕聲哀憐道:“要不先適應著,今晚開始我便不穿衣服……”他遲疑地瞥了瞥裴鈞的臉色,求饒道,“就是我肉薄,容易留痕跡,你拿鞭子抽我的時候,輕一點……”
裴鈞捂住他的嘴,微微眯眼:“你再說下去,孤可真忍不住想試試了。”
謝晏眼睛一亮。
裴鈞吻住他:“但不是現在,此事重大,需得等你身體好全了再議。”
謝晏身體已經好了,只是體質還弱一點,可林太醫也說了,這是多年積弱,急不得。
他即便一日不落地吃著太醫院的藥,一個月療程也不過是讓元氣充足一些,不那麽容易生病了而已……若要想徹底恢復成以前那樣,少說也要三五年。
難道三五年內,裴鈞都不打算對他……?!
謝晏心下大駭,裴鈞真有可能忍得住!
他年紀輕輕,還沒進門,就要守活寡嗎?
謝晏愈加淒愴,忍不住坐起來,想要和裴鈞好好理論理論。告訴他這事是人之常情,只要溫柔些並不會對身體造成損害,沒必要真等三五年……
正想著,突然,馬車一停,寧喜牽著韁繩,長“籲”一聲。
寧喜望著逗留在王府階下的一人,猶豫了一會,回頭向車內道:“殿下,侯爺……”
謝晏推開窗,朝外看去,頓了一頓。
裴鈞順著他視線亦看了一眼,臉色隨即沉了下來,嗤道:“陰魂不散。他又來做什麽?上次找羞辱還不夠?——寧喜,叫人把他扔出去,扔遠點!”
寧喜正要下車喊人。
那人一身素衣,都起了褶子,估計很多天沒換過了,身形也必上次見他時消瘦很多,眼睛亦熬得通紅,不知在王府門前徘徊了多少日。
不等侍衛上前拿人,他朝著馬車的方向撲通一跪,嗓音略顯沙啞:“晏哥……平安侯!母親重病,病裡一直在念你……我知道你不願見我,可如果不是她命在旦夕,我也沒臉來叨擾你……你看在、看在她也曾養育你多年的情分上,你能不能去看看她?”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有點忙,每天都忙到很晚,導致更新稀稀拉拉的,是我的錯qaq
最近差不多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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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聽見長公主病重, 謝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倒不是和長公主有什麽深仇大恨,只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她。
謝晏轉頭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下意識想征求他的意見, 但轉瞬就搖頭笑了——以裴鈞的脾氣, 定然是將段清時痛罵一頓, 管他們愛死不死, 再質問段清時,長公主府沒了, 是不是也想他如今的段府夷為平地。
若是放在五年前,謝晏不理段清時也就罷了。
但如今, 謝晏也是死過一回的人了,他最是知道, 人面對死亡時,心中會無端湧出無數的彷徨躊躇。
他沒必要為難一個將死之人。
一刻鍾後,剛進城的馬車,又一次駛向了出城前往玉泉寺的道路。
裴鈞很不滿意他這個決定, 一邊將他摟在懷裡, 一邊揉著他坐得酸累的腰,倘若視線能殺人, 只怕那騎馬在前開道的段清時已被他捅出了數個窟窿:“為了早日回京,你這幾日都歇在馬車裡, 身體都吃不消了, 還跟他去什麽玉泉寺!”
謝晏享受著他的按摩服務,舒服得喟歎一聲, 道:“都已勞累這麽多天了, 也不差這半日。去去就回。況且怎麽說,她也是你親姑姑, 你與她比我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