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鈞眸中旋即燃火。
話沒說完,被面朝下摁進了錦褥。
一點逞強,換來一場乾坤顛倒的荒謬。
-
二十二歲的生辰,結果他壓根就沒能從某人身上下來過。
謝晏懶成一汪春水,困得不行,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攝政王殿下的伺候。沐浴後,裴鈞煮了點香米酥茶,還買了謝晏愛吃的小花糕,強硬地將他叫醒:“吃點東西才能睡。”
“……不要。”謝晏聞到了濃鬱的奶香,喉間微動,但他精力都被耗盡,便拖長音耍賴,“睡完再吃。”
其實這都算是謝晏的老壞習慣了,他好睡懶覺,若是沒人管,寧願不吃也不想起來。自裴鈞去打仗後,更加沒人管得住他,有時一天隻吃一頓飯都是常有的。
裴鈞一回來就摸到他瘦了。
他將一隻溫熱的小花糕抵在謝晏唇上,往下掃了眼:“真不吃?那我就只能讓你用別的辦法吃……先喝酥茶,再喂你吃糕。”他湊近附在謝晏耳旁,壓低聲音,氣息灑在他耳道內,“你能吃幾個?”
“……?!”謝晏瞬間睜開了眼。
終於還是老老實實起來,用正常的方式吃了糕。
吃完謝晏生怕裴鈞又起什麽興致——這人實在是太有精力了,而且連綿的征戰將他身軀錘煉得更加結實精壯,實在是讓人有點難以應付——所以一直抱著被子警惕他的動作。
誰知裴鈞放下食具後,只是端來清茶與他漱了漱口,便抱著他一起躺下了。
“困了便睡罷,不欺負你了。”
謝晏被他折騰得不行,屋內各處都留下了兩人胡來的痕跡,他突然罷休,倒還叫謝晏有點不信。
但裴鈞確實沒了動作,把手臂搭在他腰上後,就率先沉沉睡去。
大概是真的累了,畢竟數日內就從西狄趕回來,本就疲乏,沒能好好休息一場,就作天作地的把精力全部揮霍在這檔子事上。
聽著他的呼吸聲,謝晏反而沒了睡意。
等了一會,謝晏偷偷睜開眼,一邊近距離地觀察他的睡顏,一邊用手指偷偷描摹他的眉眼。果然小別勝新婚,這會兒看他,怎麽看怎麽覺得英俊。連額間垂落的一根碎發都讓人心生愛慕。
他指尖正從挺拔的鼻骨劃到唇峰,裴鈞微微動了下。
裴鈞不堪其擾地捉住謝晏微涼的手,一同帶進溫暖的被子裡,彼此額頭相抵。
兩人的呼吸都很輕,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這是一陣難得的寧靜,能隱約聽到窗外風搖動竹葉,抖下簌簌積雪的聲音。
手被人揉在掌心,將酸楚疲累一點點揉盡。
裴鈞突然鄭重道:“謝晏,我喜歡你。”
“……”謝晏怔了一下,睫毛抖開又闔下,笑了笑問,“突然間的,是怎麽了?”
裴鈞道:“沒什麽,就是想到我好像從來沒有對你說過這話。我並沒有想玩弄你,也沒有將你當做——寵——侍禁臠。我隻想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在邊疆,每天都想你……我怕我不說,你就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他嘀嘀咕咕間,傾盡親昵之語。
“傻子。”謝晏湊過去親了他一下,“你說過了,地動時的山洞裡,你就說過了。”
“是嗎……”裴鈞回憶了片刻,那時他重傷在身,發著高熱,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全憑本能,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謝晏目光柔和:“嗯。”
裴鈞松了口氣,仿若夢囈:“……那就好。”
很快,他又陷入深眠。
謝晏呼吸著他的呼吸,感受著他的溫度。
良久,輕聲呢喃:“我也喜歡你,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了。”
謝晏滿心歡喜。
兩人窩在小竹軒裡,無人打擾,著實過了一段如膠似漆的日子。小院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且都鋪了地龍,人在其中如春天一般暖和,即便光腳踩下,也有厚實的氈毯鋪墊。
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裡,兩人相擁看雪、臨窗作畫,突然興致起了,便不拘時候、不拘地方,隨性而為。小竹軒內但凡所見之處,無不遭了殃……尤其是那方畫桌。
箋箋白紙,翩翩墨梅,一枝瀟灑斜照水。
總之謝晏的一身才子清骨,都盡數折在上面了。
以至於日後提起這所小院,謝晏想起的都是各種讓人羞於提及的凌亂畫面。
但清閑日子總有盡頭,終於在一年之末,年節之前,城外傳來了大軍即將抵京的消息。眾將士奔波千裡,越近京城便越是激動,於是緊趕慢趕,終於趕得上回來過年。
這日,謝晏神情靡豔,懶洋洋地支著手,讓裴鈞幫他穿戴衣物。
緋色官服漿洗得英挺板正,但同時也意味著並不柔軟舒適。扣上衣扣,束緊衣帶時,謝晏被磨得難受,難耐地吸了一口氣。
衣領緊緊地扣到脖頸,圍上一圈帶絨領的披風,將昨夜的曖-昧痕跡都遮掩住。裴鈞掃了眼他的胸口,忍不住去含他的唇,低聲笑道:“孤的謝大人,用不用孤特赦免你出城跪拜?”
謝晏抬起尚未著襪的腳,踹進裴鈞懷裡,瞪了他一眼:“怪誰?”
裴鈞接住他踹來的腳,狎昵地揉了幾把,才不舍地松開,取來軟襪套上:“若真不舒服便不要去了。百官跪迎,又不差你一個,有孤在,誰還敢說你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