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
這才抿著嘴,爬上了馬車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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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紀疏閑提前叫人告知了寧喜,是故他們的馬車一抵達宮門,便有幾個內監來接。
馬車停下,謝晏從車簾裡鑽出時,看到有一隊異國打扮的人正在角門處排著隊被搜身查驗,他們身邊各個帶著沉甸甸的木箱子,其中還有人穿得十分滑稽,嘴裡說著嘰裡呱啦聽不懂的話。
謝晏不由好奇多看了兩眼,問那是做什麽的。
來接他的領頭內監正是寧喜的小徒弟,名叫四季。
他生得滿臉喜氣,圓圓臉,圓圓眼,身量與謝晏差不多高,因此說話時特意低了低腰,熱絡地介紹道:“回平安侯,那是西狄使團帶來的宮廷幻戲班!西狄不似咱們,愛看文文雅雅的歌啊舞啊,他們就愛看這種登高扒竿的幻戲……侯爺今兒個可是來著了,聽說晚上還會表演大變活人!”
大變活人?
謝晏聽說過,那還是寶瓶有一回和小姐妹溜出去玩,正好遇上了一個雜耍班子街頭搭台,就表演了一出大變活人。寶瓶看過後稀奇得不得了,回來手舞足蹈地比劃了一番,害得謝晏也十分好奇,可惜他從來沒見過。
聽到箱子裡裝的都是變幻戲會用到的道具,謝晏更加稀罕,回頭張望時看到隊伍裡多是少年,看著比狸奴還要小,便問四季:“他們那麽小,都會幻戲了嗎?”
四季點點頭:“可不是嗎,聽說他們都是打小就訓練的,會走路就會踩繩子。像是什麽變貓變狗變鴿子,都是基本功……”
四季回頭看到狸奴,見他十分局促,許是初次進宮有點緊張,便貼心地過去與他說話:“你就是狸奴罷?我聽寧公公說,你也會變戲法。你說奴說的對不對?”
狸奴一直垂著頭:“對……”
紀疏閑看了他一眼。
謝晏一聽,有些氣餒,自己一個變花束都學了很久還沒練好,他們那麽小,竟然全都會了。
幾人閑聊著,便進了內廷。
因為離開宴的時辰還早,所以先到寧喜給他準備的一座小殿裡休息。
坐到小榻上,恰好案幾上擺了面鏡子,他捧起照了照,發現腮邊不知在哪裡蹭了點灰土,就叫狸奴幫他打點水來擦擦臉。
狸奴端起銅盆,誰知剛一出門,就被一雙大手捉住,他正要大叫,就先一步被捂住了嘴。
他寒毛乍起,連踢帶打,卻在對方強勢蠻橫的力道下毫無反抗之力,就這麽被一路夾在臂下,拖進了殿外的耳房。
耳房多年沒人使用,已積了不少灰塵,狸奴往下一摔,新穿的衣服就滾了一身的髒汙。
他管不了那麽多,爬起來就往外跑,沒走幾步就被人攔腰抱回。同時房門被人一手闔上,狸奴嚇得不敢睜眼,發著抖靠在牆上:“你、你不要殺我……”
“……”對方衣袂簌簌。
狸奴嚇得立刻兩臂擋住臉,結結巴巴地威脅人:“你你你別動我,這裡是宮廷,你你在這裡殺我,屍體很快就被人發現,你也走不了!”
“叫什麽叫,看看我是誰。”
狸奴愣了愣,眯開一條縫看到是紀疏閑,他才松了口氣,人還沒平穩下來,就見紀疏閑抹乾淨了一方圓凳,一撩衣擺坐下了,冷道:“脫了。”
“……”
狸奴以為自己聽錯了:“脫什麽?”
紀疏閑挑起眉梢:“還能是什麽,衣服。”
狸奴往旁邊看了看,自己離房門不過幾步遠,隻他才動了一點腳尖,就聽見推刀出鞘的聲音:“你可以試試是你跑得快,還是本官的刀快。”
僵持了一會,寒光又盛三寸,狸奴駭得一聳肩膀,兩手磨磨蹭蹭地搭在了衣帶上。
解了外面的薄衫,他本想停下,但莫名感受到對方如炬的目光,又咽了咽唾沫,把裡衣的小帶也解開了。直至上半身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紀疏閑還不叫停。
他心下為難,但更害怕他那把刀,徑直一咬牙,慢吞吞把褲腰也解了,長褲一滑脫,如此全身上下就只剩下小褲還在身上。
他已經面紅如霞,眼都不敢抬一下,不料那天殺的紀狗卻道:“鞋襪。”
“……”狸奴叫苦不迭,但已脫到這個份上,再不知道紀疏閑想做什麽,他就枉長這麽大了,乾脆一賭氣把小靴襪子脫了個乾淨,他左右看看這片耳房,到處都是灰。
紀疏閑:“轉過去。”
狸奴背過身去,耳朵已紅得滴血,低聲道,“在、在這嗎?不能換個地方嗎……”
紀疏閑一起身,狸奴才鼓起的勇氣又泄了乾淨,驚恐地閉上了眼。
須臾,他感到什麽冰涼的東西抵在後腰,挑開了他小褲的褲邊……隨即,繃的一聲,褲邊又彈回來,彈得狸奴倒吸一口氣。
“行了,穿上罷。”
狸奴驚嚇過度,一時沒敢動,晾著一身白得膩人的皮肉,他天生就比大虞人要白:“你、你不是要做嗎?”
紀疏閑:“做什麽?只是看看你身上有沒有紋身標記。你進宮門時一聽到西狄使團,就神思不屬的,十分可疑。”
“……”狸奴沉默了好一會,彎腰去撿地上的衣裳,他拿起來打了打,但新買的衣裳已經沾了許多灰,嗆了他一鼻子。他想湊合著往身上穿,但才披了一件就穿不下去了,突然委屈中來,把衣裳就地一扔,“……你有病啊?那你上來就讓我脫、脫衣服……你長了嘴不會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