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君忘的存在顯然顛覆了他對這方面的想象。
首先他念的可能不是童話故事,而是艱澀難懂的經濟學。
其次,君忘玩的遊戲他可能連遊戲規則都理解不了。
再次,君忘這樣的自閉症孩子估計無法容忍自己的東西被弄亂,所以他的房間井井有條的到了一種近乎刻薄的地步。
楚衍的心中欲哭無淚,只希望能早早的結束掉一天的時光,他可以早早的回去跟老頭兒們嘮家常。
下一秒,楚衍忽然感覺自己的掌心一暖。
原來是君忘在他失神的時候握住了他的手心。
楚衍愣怔的看著將自己的手心緊緊的包裹著的手,那隻手雖然蒼白,但是格外的有力。
楚衍就被那隻手牽引著去到了君忘剛才一直坐著的地方。
君忘將自己剛才的計算結果拿給楚衍看,楚衍一時分不清楚他是在炫耀還是在求誇誇,就只能揉了揉他的腦袋,溫聲道了句:“真棒。”
就在這個時候,楚衍臉色突然一白。
他突然想起來,在剛才那長長的卷軸裡,好像有一條說了絕對不可以對君忘殿下動手動腳,否則會引發他的憤怒和尖叫。
他手上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膽顫驚心的往自己的手下看了看,生怕君忘已經開始醞釀他的尖叫了。
現在的邏輯鏈是這樣的:
君忘不高興=君不臣不高興=他要跟所有的煩惱說拜拜,跟天上的世界說嗨嗨。
但是君忘只是乖順的低垂著腦袋任由他撫摸,甚至在楚衍停下自己的動作時還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強行捉住他的手腕,讓他繼續摸下去。
咦?
這是什麽情況?
難道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君忘不喜別人接觸的毛病已經慢慢的得到克服了。
難道那卷軸裡面的東西其實已經過時了,還需要再更新換代一下,版本的出來?
不管是因為什麽,起碼他沒有一失手成千古恨,還是值得小小的喜悅一番的。
不過現實告訴他,做人不能高興的太早。
因為他放松下來後,將手往身後一撐,好巧不巧,正好碰倒了被精心壘起來的多米諾骨牌,它們以極快的速度一個接一個的塌倒,仿佛一條蜿蜒的長龍迎來了自己的滅絕。
當然,這只是一個比喻。
但楚衍這個人會不會就此滅絕,這可能就不是一個比喻了。
楚衍記得每夜與自己促膝長談的老人家曾經說過,曾經有人不小心推倒了君忘殿下的骨牌,然後他就被發配到寸草不生的地方被要求種植一百零一棵樹!
楚衍看著一地狼藉的骨牌,恍惚間已經看見自己成為了歡樂植樹人,每日高歌:只要人人都種下一棵樹,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
但是君忘似乎並沒有很在意摔倒的骨牌,反倒還饒有興致的欣賞著楚衍呆愣的臉龐。
楚衍見君忘沒有要哭鬧的意思,這下就更加拿捏不準了。
看來大家都把這個少年看得太脆弱了。
實際的他可能同大家想象的不太一樣。
當然,楚衍顯然忽略了可能只有自己一個人被特別對待的可能性。
***
差不多到了下午四點左右,管事端著被精心切好的水果拚盤,一個人走在長長的走廊裡。
這是每天固定送水果的時間。
君忘的脾氣很倔,也很執拗。
每天必須要在固定的時間吃飯,睡覺,看書,連吃水果的時間和片數都不能變。
真的就是很難以伺候。
就連長居殿中,經驗最豐富的老仆人估計也無法精準的把握住君忘的每一個需求。
可是總統大人居然讓楚衍一個人留在那裡。
不用想也知道,那個沒有經驗的年輕人一定會犯很多很多的錯誤,搞不好現在殿下已經開始尖叫起來了也說不定。
搞不好總統大人就是指望著楚衍在殿下這裡犯點錯誤,然後就可以接機懲罰他一下也說不定。
畢竟按照慣例,總統大人會給每一個初來乍到的人質一個下馬威,讓他們從此不敢在自己的地盤上鬧事。
管事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
可是當他打開房門時,眼前的景象令他震驚:
多米諾骨牌已經全部塌倒了。
房間裡原本井然有序的陳設也換了一副模樣,盡數被隨意的推到一邊,而這一切只是為了.....給帝國的人質騰一個地方睡覺。
***
不知道楚衍是太累了還是心力交瘁,總之他在陪伴君忘的過程中突然輕輕的打了一個哈欠。
這個哈欠打完之後,楚衍的眼角遺落了一點水痕,眼神看起來濕朦朦的,像雨林中的小動物。
君忘看著這樣的楚衍,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然後,在楚衍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被君忘按倒在了地上。
地面上鋪著毛絨絨的地毯,很軟,楚衍倒在地上後沒有覺得很疼,只是有點懵。
然後他就看見君忘也躺了下來,自然而然地窩進了自己的懷裡。
感受著胸膛處的體溫,楚衍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渾身緊繃。
但是君忘看起來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甚至已經閉上了眼睛準備睡覺。
可是,這是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