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這是在哪?
他努力的回想著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裡,可是記憶留給他的不過是被激光槍射中後留下的灼燒與極致的疼痛,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不會吧,這裡該不會是天堂吧。
他就一個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胡思亂想著,倒不是他不想動,只是他現在這個情況真的已經動彈不得。
不過,這裡是天堂的設想很快就被打破了。
因為他看到了蕭穆走了進來。
看到蕭穆的那一瞬間, 他心中有幾分瑟縮, 情不自禁的想將身體往後退, 但顯然他現在就是一個半廢的人,輕輕一動都會疼的面容扭曲。
蕭穆及時的捉住了他的手腕, 輕輕的告誡他不要亂動,免得傷口崩裂,又要重新再吃一遍苦。
楚衍不知道怎麽回應他, 只是規規矩矩的點了點頭。
蕭穆目光深深的看著他, 低啞著嗓音道:“你差一點就死了, 你知道嗎?”
他的語氣裡包含著楚衍聽不懂的痛處和余驚, 楚衍只是淡淡的回應道:“我知道。”
蕭穆神色複雜的看著他:“你為什麽要給凌風擋槍。”
因為我下意識以為自己還在做任務,主角受死了的話整個世界就會崩壞。
楚衍說出來的卻是:“因為他是我的同學。”
這樣的理由觸動著蕭穆的心弦。
這...會是楚衍會說出來的話嗎。
自己上輩子....真的了解過他嗎?
還是說,真正的楚衍...其實是像曙光那樣的人。
楚衍已經昏迷了足足十天了。
這十天,楚衍沒有辦法進食,一直都是靠輸送營養液維持生命機能。
這十天裡,曙光一次也沒有上線,一次也沒有跟他說過話。
似乎很多事情都能說的通了。
楚衍和曙光或許真的是一個人。
他以前或許都知道,只是一直裝作看不見,因為他心中對楚衍的印象早就根深蒂固。
他的溫柔和善良應該不是裝出來的。
因為沒有一個壞人願意為了裝善良而冒著極大的危險而毀去自己的生命。
一想到這個人差點就要死了,蕭穆的內心就泛起了絲絲縷縷的恐懼,這種恐懼一點一點的籠罩著他,帶他一遍遍回憶自己童年時是如何失去自己寶貴的一切,而自己又是如何無能為力的接受著這一切。
他以為他早就看淡生死。
可是當楚衍的生命受到威脅時,他才知道他不是看淡生死,只是這世上不再有讓他在乎的人了。
當他知道帝國的治療手段已經無法醫治這種致命傷時,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聯邦。
聯邦擁有著最先進的治療設備和條件。
他請求君不臣將楚衍帶到聯邦來治療。
原以為君不臣會果斷拒絕,可是那邊居然毫無障礙的同意了這件事。
“善心大發”這個詞可以形容任何人,但絕對不可能形容君不臣。
因為他是有史以來最殘酷的暴君。
他在某種程度上和章雋是一類人,心中只有權衡利弊和經營算計,但是他更恐怖的一點在於他天生就具有狂躁症,這或許和他的家族有關...聽說他還有一位患有自閉症的弟弟。
沒有人敢去挑戰這位暴君的耐心。
可是他居然願意悄無聲息的將楚衍帶到這裡治療。
這究竟是為什麽?
不過也沒有多余的時間留給他去揣測總統的心思了。
因為人已經來了。
***
走廊裡穿來了頗具壓迫感的腳步聲,外面幾乎沒有光線,更顯得陰鬱可怕。
君不臣黑衣黑發,眉骨高挺,眼窩深邃,和書中描寫的一樣,他的一隻眼眸是幽黑的,另一隻眼眸是赤紅的。
他的皮膚是不正常的病白,整個人都由內而外的透露出一股陰鬱的氣質。
楚衍遠遠的就感受到了危險,恨不得當即跟身下的床融為一體。
不過他到底不是史萊姆,人類骨骼的存在讓他無法完成這種高難度的動作。
他只能由著君不臣微眯著眼睛,用一種探究和耐人尋味的目光看著他,看得他遍體生寒。
楚衍上輩子沒有跟這位主角攻打過交道,根本無法判斷他此時此刻究竟在思考些什麽。
在氣氛焦灼的時候,君不臣只是淡淡的問道:“傷勢怎麽樣了?”
從他的語氣聽不出聽不出任何個人感情,但是這反倒會讓人更加的不安。
楚衍愣了一下,有點結巴的說著:“還...還行?”
他下意識的詢問道:“我覺得我應該沒有大礙了,總統閣下,我...可以回去了嗎?”
聽到楚衍這般說,君不臣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至極的事情,喉嚨中溢出了一聲嗤笑,他用近乎同情的目光看著目光懵懂的楚衍,好笑道:“別天真了,大皇子,你以為自己還回得去嗎?”
楚衍:“?”
***
楚衍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是同時也成為了帝國的人質。
君不臣了解到這輩子段澤雲和章雋他們對楚衍還是非常在乎的,倘若這個人落在聯邦的手中,他們勢必會被牽製住,處於弱勢的一方。
雖然不知道他們對楚衍的這份在乎能延續多久,但是君不臣並不在意,反正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處於不利的地位。
沒有感情的人往往來的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