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 凝重,沉悶, 死寂。
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監控器上閃爍地幽藍的光線折射在宋酌冷峻的面龐上,他撩起眼皮,目光冷冷的看向呆立不動的楚衍, 那一瞬間讓人感覺冰凍三尺, 渾身寒戰。
狹小的空間讓他感覺自己無處可退。
楚衍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害怕, 那是一種刻在骨子裡的神經記憶。
他好像又重新回到了那個眾狼環伺的酒吧裡,衣衫單薄, 孤立無援,沒有人站在自己這邊。
心中一個絕望的聲音漸漸放大,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你再也回不去了。
當一個人無比清楚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時,其實也是很可悲的。
可正如他當時和那幫混混待在酒吧裡的時候能夠揮起拳頭拚死一搏, 現在的他也同樣不能放棄。
宋酌的目光冰冷的嚇人, 唯一能逃跑的地方只有一條細小的門縫。
夭壽啊。
普天之下還有比他更絕望的人嗎?
楚衍嘴唇發抖道:“你....你聽我解釋。”
宋酌唇角輕勾, 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聲音冰涼道:“你說。”
楚衍心想, 求你別讓我說,我自己也沒醞釀好語言呢。
宋酌越靠越近,直到最後, 他的後背靠在了監控台上, 宋酌的手臂擋在楚衍的身體兩側, 將他整個人都圈了起來。
他逃無可逃。
那一刻, 他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冰冷無比。
宋酌看到了被楚衍擋在背後的監控顯示屏,上面顯示的是刑淵那張惹人憎惡的臉。
他的指節慢慢捏緊,咬牙切齒道:“你就這麽喜歡他嗎?”
楚衍有些錯愕。
他感覺宋酌的重點不是應該放在——好家夥,你跟你老板還真是人心齊泰山移,居然敢跑到我的密室裡撒野,順便看看自己老板。
這個病毒,不會真的喜歡自己了吧。
又或者,佔有欲更多。
楚衍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目光灼灼的看著他,決定在最後的時刻不能給刑淵丟臉:“所以,你要殺了我嗎?”
聞言,宋酌的表情明顯空白了一瞬。
他表情可怖的重複了那兩個字眼:“殺你.....”
宋酌陰笑道:“那我可舍不得。”
他的指腹摩挲著楚衍細膩的臉龐,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陰暗。
“我還,從來沒有得到過你呢,你說,如果我這麽做了,刑淵會是什麽心情,他會想殺了我嗎?”
宋酌對於死亡這個話題毫不避諱,仿佛他生性殘忍愛腥甜:“我真的,很期待看到他那時候的表情。”
楚衍意識到大事不妙,猛得推開了宋酌的胸膛,踉蹌的往出口跑去。
宋酌並沒有攔他,而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由著他往外跑。
楚衍還沒有跑多遠,便感覺眼前的地面不再平整,而是呈現波浪狀,像海浪一樣的晃動。
楚衍還沒有跑出多遠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而身後就是宋酌氣定神閑的腳步聲。
那感覺,楚衍就像是一個被他放生的小動物,本以為即將逃脫,卻發現自己的腳上纏著絲線,無論如何也飛不出囚籠。
在自己的一隻腳踝被宋酌抓住之後,楚衍終於發出了一聲嗚咽。
常年來的壓抑和委屈在這絕望的時刻突然爆發。
宋酌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放輕了些,但依然死死抓住他不放手。
楚衍這時候也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後腿居然使不上力氣了。
宋酌以為這時候他差不多要放棄了。
可是楚衍這時候卻用前肢一步步的往古塔的大門爬去,仿佛用盡了他平生的力氣。
宋酌沒有攔著。
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在短暫的空擋之後,嫉妒和憎恨像毒蛇一樣慢慢地爬在了他的臉上。
還差一點點,還差一點點....
當楚衍用極大的毅力和體力爬到大門時,他痛苦的掙扎著,想要觸碰到大門上金色的門把手。
可是當他快要成功的時候,他發現眼前的大門像泡影一樣的消失了,而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剛才待著的地方。
他愣愣地看了很久,看著消失的門,看著熟悉的地面,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宋酌憐憫的抱起他的身子,盡量用柔和的聲音輕輕哄道:“別掙扎了,這整個塔樓都是我的,它有生命,受我的控制,你是無論如何都逃不出這裡的。”
說著,似乎怕楚衍還有什麽不該有的心思,他又順便補充了一句:“你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楚衍撩起眼皮,茫然的看著他。
宋酌繼續蠱惑道:“不要去做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換個想法,假如你接受了我,你會很幸福的,不是嗎?”
楚衍陷入了沉默。
就在宋酌得意的認為楚衍終於認命的時候,懷中的人輕輕問道:“我其實已經死過一次了,換句話說,我其實可以永生,對嗎?”
宋酌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意義,但是也了點頭。
這時候,懷中的人篤定道:“那我們就來看看,誰先熬死誰吧,病毒。”
這次的楚衍沒有喊他的名字,而是像他所有的敵人一樣,用這種鄙棄地,厭惡地口吻,喊他病毒。
宋酌抱著楚衍的力道慢慢勒緊,眼中陰鷙道:“我知道你想惹我生氣,但我勸你不要這樣做,那會很疼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