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楚寒今從小吃到大的東西。
楚寒今拿起筷子,發現裡面沒有放蔥花。
他不吃刺激生冷的東西,這越臨也知道。
楚寒今終於感覺到萬分地奇異了,停筷子好幾次,反反覆複地看越臨。越臨像是會意,垂頭問:“要擱醋?還是要一屜小籠包。”
“……”
楚寒今的飲食習慣,他居然還知道。
楚寒今勉強道:“太晚了,這樣也挺好,不用麻煩。”
他用筷尖挑了一筷細面,送到嘴裡。
他吃麵喜歡細軟一些的,滿蘸著湯汁,容易入口,再加上一兩顆青蔥翠綠的小青菜,味道清爽乾淨,不會覺得軟面膩味,用來墊胃極好。
面見了底,楚寒今端碗,拿杓子舀了口面湯送到口中。
越臨突然“嗯?”了一聲:“原來你還喝湯啊?”
遠山道的規矩,珍惜糧食不得浪費,上至宗主,下至外門弟子,有多少吃多少,碗底必須乾乾淨淨。
楚寒今擱下湯匙,抬頭看他。
越臨單手撐著下頜,修長手指無聊地把玩著茶蓋,反覆揭開又蓋上:“我記得你和我在一起時,吃陽春面從來不喝湯,怎麽哄都不肯喝,說湯底味道過濃,喝著不合口,十分嬌氣,還極度任性。”
他抬起視線,懶懶地,“沒想到你原來是喝湯的。”
楚寒今手指微微攥緊,一瞬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其實他從小到大,吃麵都不愛喝湯。
幼時有母親慣著,他不喝,吃完扔了筷子就走。
母親和父親過世後,他開始守遠山道的規矩,每次吃麵才喝完湯,只是次次都皺著眉,心裡並不喜歡。
沒想到,越臨連這也知道。
第10章 10
楚寒今推開碗:“我吃好了。”
越臨慢悠悠地:“有什麽想問的嗎?”
楚寒今坐著,想問的話一大堆,卻再三開不了口。
問,你和我曾有夫妻之實?還是問,夢境裡的另一半是不是你?還是問,你到這裡來找我,目的是什麽?
楚寒今對情愛毫無興趣,對色.欲同樣保持距離,甚至微覺嗤之以鼻,汙穢難看,所以絕不會給越臨任何回應。
但按照這幾日越臨的來意,似乎想尋回他,繼續做夫妻。
楚寒今蹙了下眉,心情有些複雜。
也不知道自己失憶時是何種狀態,居然讓越臨這麽割舍不下,按照夢境裡的內容,他倆在床笫間十分合拍,過分纏綿,甚至享有十分的愉悅。
做的那些違背清心、下流無恥的事,換做現在的楚寒今,想都不敢想,如何與一位男子在床笫間糾纏,被折騰成不堪入目的模樣……
越想,楚寒今清秀的眉峰緩緩皺起,聲音又變得冰冷:“你遇到我時,我是失憶的狀態?”
越臨:“自然。”
楚寒忍不住發怒了:“你不覺得趁人之危嗎?”
趁人失憶,誘騙上.床,無恥行徑!
他若是清醒,這種事永遠不可能發生。
越臨輕輕一點頭,明白他糾結著什麽,原本好說話的臉沉了下去,目光加深:“當時你心甘情願,我絕無半分強迫。就算有過強迫,也是你故意引誘,讓我情不自禁。”
“……”
心甘情願?
故意引誘?
換成別人聽見,估計要笑掉大牙,因為這幾個詞跟清冷絕塵、無情無欲的楚寒今完全不沾邊。
楚寒今露出仿佛聽了荒唐笑話的神色,微微一勾唇:“我心甘情願,故意引誘?”
越臨知道他想幹什麽,這是撇清關系,翻臉不認人。
他微笑裡藏著隱約的不快:“不管你信不信,這是事實。”
他也喝了口茶,若無其事道:“想讓我複述給你聽,我們第一次上.床的經過嗎?”
寢殿裡陷入了寂靜。
楚寒今耳頸後泛出一片粉紅色,一掌拍在茶幾上,怒道:“無恥!”
“怎麽無恥了?”越臨似笑非笑,帶著冷意,“你月照君忘了以前的事,視我為陌生人。可在我眼裡,你還是那個柔情似水的小菩薩,與我拜過天地的結發妻子。你覺得我無恥,可我卻覺得,你我交.歡不過是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事,怎麽了,我好意思說,你不好意思聽嗎?”
楚寒今一字一頓:“怎麽、可能、是、尋常的事!”
熄燈被窩裡說的,會是尋常之事?
楚寒今氣得眼皮泛紅,有些說不出話來,側過臉不看他。
越臨嗤了聲:“你連生氣,都和那時一模一樣。”
“…………”
楚寒今正臉看著他。
越臨道:“你現在是不是在想,那時候失憶,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怎麽會和我這種不知羞恥的人上.床?”
楚寒今胸膺起伏,眼睛微微睜大,渾身的清冷之氣似乎要燃燒起來。
越臨拿起茶杯,向他遙遙一致意:“可你在床上,最喜歡的,就是我不知羞恥。”
“……”
楚寒今氣得眼前幾乎冒出黑氣,咬得唇瓣微微作痛,眼裡的慍怒才勉強熄滅,道:“那時的事只有你記得,因此只有你評說。真相到底是什麽,誰又知道?”
越臨斜目看他,拍去了手腕的灰:“所以你鐵了心認為,你是被我誘騙,而你並不是真心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