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今眸子覷他:“這都是些什麽書?”
“哈哈哈哈哈”書生扺掌大笑,“你別看書名取得奇怪,其實只是我的惡趣味,內容十分正常,故事書罷了。”
楚寒今半信半疑,將書店掃視了一圈,抬指從書堆中扣出較為正常的一本,翻閱——
“昨日與姑姑飲茶,添水時她笑罵夫家的人,紅唇往上一掀,十分好看。”
再翻下一頁,變了內容。
“那條路很長很長,低矮的木叢中密布著漆黑的雲霧,鳥雀盤旋,野獸低吼,只有淒涼絕望,似乎永遠走不到盡頭。”
再下一頁,卻是:
“她朝我的眼皮吹了吹,一股潮濕涼潤的觸感抵入,火辣辣的刺痛感消失,變成了涼到會凍傷眼球的低溫。可這時,我的眼裡只有她秀麗的下頜。”
楚寒今合上書頁時看了一眼書目:《我與姑姑的禁忌之愛》。
“……”
楚寒今:“這不是故事書嗎?怎麽沒有劇情,寫的不連貫,反倒像生活中隨處記下的小事?”
書生笑著取了張新紙:“的確不連貫。或許是講述者的記憶不連貫吧,他記得什麽我就寫下什麽,如果對方敘述清晰,我也寫的清晰。如果對方記不清,那就沒有辦法了。”
“難道不是你自創的?”
“也是,也不是。他們在自己的世界生存得很好,而我只是一個記錄者,怎麽配稱為故事的自創者呢?”
他神神叨叨的語氣,超脫世外的言辭,莫名讓楚寒今回憶起剛入魔境時遇到那位中年男子,林中置桌聽人講故事,觸發咒令,卻能幻化記憶魅惑人心。
如果這人不是文癡,那就是世外高人。
楚寒今抬頭,重新掃視整座寬闊的書架。
小九墊著腳往書架上撈了一撈,翻了幾次,回過頭來問他:“我上次看見一本,魔君和仙尊的書,放在這裡,怎麽沒有了?”
書生道:“我時常整理書架,也許不小心被我收到哪裡去了,不太清楚,如果道友和這位小道友想看,可以到處翻找一下。”
說是翻找,整間書坊擺滿了浩如煙海的書冊,且大多不厚,只有指寬,恐怕有成千上萬本,這怎麽翻得出來?
可小九攥了攥楚寒今的衣擺,堅持道:“想看。”
“……”
“那找找。”楚寒今沿著書架,來回地尋覓。
走到書坊的裡側,楚寒今看見一堆沒有封面的書,破破爛爛擺在一起,仿佛被廢棄了。他隨手抄起一本,白紙黑字上句子語序極其混亂,缺字嚴重,混亂到看不清內容。
楚寒今看到幾個字:此,毒,害,了,畏懼,白帽……
他分析著:這人毒害了一個戴白帽的人?
還是戴白帽的人毒害了他?
看不明白,楚寒今合上了書冊。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說話的動靜,吊著一隻斷了的手臂,是梁山。
“前幾天給你送來的紙筆,好用嗎?”
書生頭也不抬:“好用。不過用的快,你下次再給我帶一些。”
梁山說:“好。最近有什麽新書嗎?”
書生道:“什麽也沒有。”
梁山站了一站,轉頭沿著大街走了遠去。楚寒今和小九此時走出店門,望著他離開的背影,互相對視了一眼。
“改天再來找吧。”小九見雨勢變小,道。
走到街上,楚寒今問:“你對這本書感興趣?”
小九撓了撓頭:“我最喜歡看故事了。再者,近日全都流傳那魔君與一位仙尊的傳聞,話本紛紛揚揚,我當然也想看看。”
楚寒今揉他的頭:“愛湊熱鬧。”
天色不早,楚寒今嫻熟地跟他道了別,剛回到院子門口,又見怪不驚地和他重逢。
越臨站院子門口:“回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站了太久的緣故,楚寒今莫名腰部泛酸,總是走幾步就喘氣,看見越臨也沒想演,乏道:“嗯。”
“我這幾天讓你給你弄了些肉菜和牛乳,味道很好,今晚嘗嘗。”
楚寒今興致不高。
“知道你不喜歡吃肉,也不愛吃肝髒,所以是從山裡打的一隻靈獸,偶爾吃一點,營養就補得夠了。”
越臨輕輕攬著他腰,衣衫的褶皺被手臂壓下,顯出微微滾圓的腹部。他道:“明天,再讓人裁幾件寬些的衣服,你穿著出門。”
楚寒今只是懶懶地應了一聲,到飯廳落了座。
滿桌子的菜,他看著卻沒什麽心情。他的手也撫了撫腹部,現在懷孕處於中期,加之越臨每天努力,腹部沉了許多。
越臨將盛在杯中的牛乳遞來,濁黃色,道:“喝嗎?”
楚寒今接過了琉璃杯,聞到一股土腥氣,秀挺的眉微微一皺。
好久之前,除了茶與水他什麽也不喝,吃飯也務求清淡寡味,以免太多雜質沾汙了身子,也讓靈氣變得不再至純至靈。
可現在,為了腹中這個小崽兒,他什麽都得吃一吃,希望孩子能長得胖些,早日出生。
這麽一想,楚寒今歎了聲氣,正要伸手接過牛乳。
越臨道:“等等,給你放些糖。”
他在用熱水蒸煮過的牛乳裡放了蜂蜜,這才送到楚寒今手裡:“應該甜一些了,喝著可口。”
楚寒今剛啟唇喝了兩口,便立刻放下了杯子:“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