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對方高鼻深目,輪廓硬朗,無論瞳色還是發色,都不像跟他同一個國籍的樣子。再加上這個身高,這個身材,剛剛那些奇怪的陌生語言……
西澤悟了。
原來這是一位國際友人。
這就不僅僅是一個人在外地迷路的困難了,這還是一個語言不通,孤身流落異國他鄉,連水都喝不上的可憐人。
想到這裡,西澤的眼神裡帶上了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憐愛。
男人猶豫半晌,終於還是伸手接了過去。
然而,下一秒,他又從衣兜裡掏出了什麽東西。
是一顆亮閃閃的,類似於鑽石的東西,但是看起來比鑽石還要更加璀璨晶瑩。
他將這顆“鑽石”遞到了西澤面前。
西澤愣了一瞬,而後連連搖頭。
這東西一看就價格不菲,他送出的水和麵包加起來都沒滿十塊錢,哪裡值得上這麽昂貴的報答。
時間已經很晚了,再不回家睡覺,他明天就不用上班了。
於是他衝這個還挺帥氣的陌生人揮了揮手,算是告別,就轉身離開了這裡。
這個晚上還挺奇妙的,但他只能提供這麽簡單的幫助,再多的他也無能為力。希望對方能早點找到大使館之類的地方吧,就算不能回家,一個有手有腳的健全成年人,也總會有辦法養活自己的。
第二天,西澤難得準時下了班,於是去了住處附近的超市和市場,采購些食材和日用品備著。
然而,正遇上優惠打折,一個不小心,他就買多了。
偏偏購物袋還不爭氣地突然斷了,狠狠砸在地上,瓜果蔬菜們比賽似的,爭相從口袋裡往外滾。
好在路上行人不多,他追著一個圓滾滾橘子跑的狼狽姿態沒有幾個人看見。
終於追上了那個可惡的橘子,西澤剛伸出手,憑空便出現一隻手,撿起了那個橘子。
西澤的手伸了個空。
他氣憤地抬起頭,正想看看是哪個壞心眼的家夥搶他的橘子。
……原來是昨晚遇見的、疑似國際友人的陌生帥哥。
雖然人家都說要燈下看美人,但是由於深夜的恐怖氛圍加成,西澤覺得夕陽下的國際友人可比路燈下的帥多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西澤兩手空空,大大小小的購物袋都被這個陌生人拎著。
西澤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的樣子。
為什麽這個人可以面不改色,輕而易舉地拎起來這麽重的東西?
為什麽只因為這個人不肯把袋子交給自己,堅持要幫自己提,他就把人家帶到家裡來了?
為什麽這個人還徘徊在這附近?這裡明明既沒有大使館,也沒有警察局。
“咕嚕嚕——”
空氣驀地安靜了下來。
西澤確認了這附近沒有第三個人之後,便鎖定了這聲音的來源。
難道他昨天給出去的水和麵包被吃完之後,這個人再沒吃過別的?
餓成這樣,居然還拎得動這麽重的東西。
帥哥臉上卻沒有任何尷尬的表情,仿佛是西澤聽錯了一樣。
然而,很快,這聲音便更加響亮起來——
“咕嚕嚕嚕——”
這一次,兩個人的表情同時發生了一丟丟變化。
半小時後,艾迦坐在桌邊,盯著碗裡形狀奇怪的食物,心裡湧現出一股暖流。
把他撿回家的應該是一位雄子,無論是從外貌還是從體能來看。盡管他的頸側沒有蟲紋。
他應該是意外降落在了一顆偏僻的星球上,因為這裡的科技和生活方式並沒有蟲星發達。
但也有可能是通過蟲洞,被傳送到了未知的時空。這也並非沒有科學理論支持。
處於未知的環境,他不會擅自行動,以免給自己甚至蟲星惹來禍端,所以他選擇留在他昏迷之後醒來所處的原地。
經過他的觀察,這裡的蟲很奇怪,可能有更多的性別,甚至可能完全是另一個物種。
他去過這些蟲進出的商店一類的場所,但並沒有他們的流通貨幣,也沒有能連接他們網絡的通訊器。
那天,他只是一時衝動,想討要一支營養劑。
盡管他最終並沒能得到營養劑,但他似乎收獲了更大的驚喜。
他不明白為什麽這位雄子早出晚歸,看起來似乎在辛勤工作的樣子。
也不明白,為什麽一位雄子會自己拎著那麽重的東西,自己住在空蕩蕩的房子裡,無論是下廚還是別的家務,都做得那樣嫻熟。
他雖然看起來對自己很戒備,但還是善良又熱心地為自己提供了水、食物,甚至住處。
西澤:“好啦,你現在可以去找個住的地方了。”
他甚至將這句話用國際通用語言重複了一遍。
對方幫他拎了東西,他請對方吃了頓飯,這叫禮尚往來。
但是他沒有邀請對方住下來的打算,不僅因為這不安全,而且他應該也不太能養得起。
然而這位國際友人仿佛完全聽不懂他的話,只是用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深深地望著他。
於是他下載了一個翻譯軟件,將這句話用幾十種語言分別翻譯了一遍。
對方卻完全無動於衷的樣子,沒有對任何一種語言做出反應,定定地坐在原地,就好像賴上了他似的。
西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