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類的本質都是雙標,艾迦這樣做了,他隻覺得高興。
“不怕。”
艾迦還是沒能很熟練地掌握這顆星球的居民所使用的語言,因此說出口的話總是顯得很簡潔。
但他是真的不怕。
在被這位漂亮又善良的雄子撿回家之前,他甚至可以在路邊站上一整天。
這相比星際戰爭中的體能消耗來說,簡直再輕松不過了。
但最能腐蝕意志的,不是艱難困苦,而是……溫柔鄉。
今天沒有在往常的時間等到西澤的歸來,艾迦看著桌上已經涼透了的飯菜,坐立難安。
理智告訴他,這在工作中是很正常的,畢竟他第一次遇見西澤,也是在很晚的深夜。
然而情感卻不允許他保持理智。
聯想到小雄子與他初識時,那副驚弓之鳥的模樣,他不再猶豫,直接尋了出來。
起碼,夜路上有他在,小雄子應該不會太過害怕。
夏夜的晚風輕輕拂過,繁星也靜靜地眨著眼睛。
那天之後,艾迦有了一把西澤家裡的鑰匙。
西澤每天回到家裡,依然有熱氣騰騰的飯菜。偶爾加班到很晚,公交車站旁一定有一道靜靜佇立在那裡等候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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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工作了嗎?”
茶幾上堆著一小疊鈔票,數額不多,但足以令西澤感到吃驚了。
“套……”
艾迦突然卡住了,似乎忘了該怎麽說。
西澤一僵:“套……?”
套什麽?
什麽套?
西澤的臉黃了……啊不是,是紅了起來。
半晌,艾迦終於想起來了:“套圈。”
西澤:“……”嚇他一跳。
半晌,在艾迦斷斷續續不大熟練的敘述下,再結合自己的推測和腦補,他終於弄清了這些錢的來源。
艾迦散步到公園附近,遇見了套圈的攤販。
一聽見人家的吆喝,他就湊了上去。
而後在路人的目瞪口呆、老板的咬牙切齒下,他套中了全部的最高等級獎品。
……然後當場就在老板的注視下,轉手賣給了在場旁觀的一對小情侶。
西澤感歎道:“這也行?”
他沒有玩過那種遊戲,但只是聽說也知道那是老板賺錢的把戲,普通人能賺到的幾率其實很低,不然老板豈不是要賠死了。
沒想到,艾迦還有這一手。
艾迦將錢推過來,眼神認真:“你收下。”
西澤明白,房租嘛。雖然他已經做好白養著這個同居室友的準備了,但能減輕一些經濟負擔,他當然也不會拒絕。
於是他將錢一分兩份,推了一半回去:“你也要留一些,身上沒錢很不方便的。”
他可忘不了剛遇見艾迦時,他連水和食物都沒有的可憐模樣。
艾迦看著這些錢,愣了一愣。
他其實是在上交自己的收入。
雖然根據他的了解,這個世界似乎沒有雌蟲必須上交收入給雄主的說法。
……準確來說,這個世界連雄蟲和雌蟲都沒有。
但他還是想要按照自己家鄉的習俗這樣做。盡管身處蟲星的時候,他曾經對這種規定深惡痛絕。
可他現在心甘情願。
他不知道自己會在這裡停留多久,一天,一個月,一年,還是一輩子。
他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現在這裡,會不會哪一天又莫名其妙地消失,回到蟲星?
因為不確定,因為恐懼,因為擔憂,他們只能保持著這種曖昧又疏離的關系。
第二天,茶幾上出現了更厚的一摞鈔票,因為艾迦好端端走在街上,就被拉去接了一份街拍模特的臨時工作。
第三天……
西澤已經很淡定了。
反正無論艾迦賺到多少,都會堅持分一半給他。
艾迦似乎要的不多,只要他一句誇獎,艾迦就能露出那種好看的笑容。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西澤慢慢習慣了家裡多了一個人的存在。
偶爾一起看電影,一起去買菜,一起打掃房間。比起合租室友,多了一絲默契,比起骨肉至親,又少了一點隨意。
他很喜歡這樣的相處狀態。
直到……
這一天早晨,西澤起床之後,沒有在屋子裡看見艾迦的身影。
他裡裡外外地找遍了,一切都一如往常,只是少了那個人。
甚至桌上還擺著溫度剛好的早餐,換洗的衣服也整整齊齊地掛在衣架上,兩個漱口杯並排相依,什麽都沒有變。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對方可能是出門散心了,可能是下樓買東西去了,可能……
但不知為什麽,西澤就是覺得,艾迦不會再回來了。
他等了一天一夜,也沒有等到對方的歸來。
“艾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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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
天剛蒙蒙亮,艾迦就被身邊傳來的夢囈驚醒了。
他擁著懷裡這具溫暖的身軀,耐心地安撫道:“我在。”
西澤睜開眼睛,正對上眼前這副俊朗的面孔,微微一愣:“你回來了?”
艾迦溫聲答道:“我一直都在這裡。是不是做噩夢了?”
西澤搖搖頭,又點點頭,伸出手擁緊了他。
“我夢見我們在另一個宇宙相遇了。”
其實他心底一直藏著這個秘密,沒有辦法對任何人……或者任何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