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麽連恆溫箱都不留下?你這是要讓他死掉嗎?”
“我要讓你永遠活在對我們的蟲蛋的愧疚裡。”
接下來,萊爾不停地問著雄蟲,問他失去了蟲蛋開心嗎,看起來十分偏執。
因為被破解的是萊爾的通訊系統,眾蟲還能看到他很快就被雄蟲拉黑了。而在這之後,萊爾並沒有停止發送信息。
他在那個對方已經不會再接收到消息的對話框裡,不停地訴說著自己的委屈,難過和思念。
直到——“我們的蟲崽好像活了下來。”
“似乎還是一隻A級雄蟲!”
“A級雄蟲……我把他帶回來,倫納德一定會很高興的。”
“他會原諒我們,接受我們的,對嗎?”
聊天記錄到了這裡,戛然而止。
一個月後,萊爾、巴頓與卡卡一同出現在中央星法庭的被告席上。
萊爾看起來十分頹廢,臉上的傷勢也毫無遮掩地露出來,與西澤初見他時的風光模樣截然不同。巴頓也低著頭,面如死灰。
卡卡就不一樣了,他雖然臉色不大好看,卻並不顯得如何緊張,顯然知道自己作為雄蟲並不會得到什麽實質性的處罰。
至於那只在H-7星就被艾迦抓起來送進了警局的雌蟲——他根本等不到這一天,早已經被無限期流放到荒星了。
倫納德臉色鐵青地坐在旁聽席上,顯然被雄主和族弟同時背叛,還引來整個蟲星的蟲圍觀嘲笑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很大。
但是格納家族也顯然並沒有放棄萊爾——中央星最有名、價格最高昂的律師,正站在萊爾的身邊,準備為他辯護。
艾迦坐在倫納德的前排,遙遙向西澤投來了鼓勵的目光。
西澤接收到他的好意,微微定了定神。雖然他下定決心要讓這些蟲受到懲罰,但畢竟是第一次出席這種場合,還是會不可避免地緊張。
出乎所有蟲的意料,就在萊爾的辯護律師為他據理力爭的時候,萊爾突然開口打斷了他:“我認罪。”
仿佛怕法官聽不清似的,他又清晰地重複了一遍:“我認罪。”
他不愛蟲崽,不愛家族,甚至不愛自己,卻為自己所愛賠上了全部。
倫納德深深地注視著他,就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族弟一樣。
萊爾主動認罪,巴頓也無話可說,一起認罪,律師滿當當的腹稿都變成了廢稿,審案流程也加快了許多。
但是,在如何判處卡卡的問題上,陪審團還是起了爭執。
惡意泄露別蟲隱私信息並引導違法行為,導致嚴重惡劣後果,這自然是成立的罪名。
然而,目的是否屬於惡意,後果是否算是嚴重惡劣,縱容是否算是引導……這些都是有轉圜余地的。通常,在判處雄子的時候,都會從輕判處。
卡卡見他們糾結的模樣,得意地看了一眼西澤。
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見面,盡管他們已經在星網直播打過無數次照面。
但他不得不承認,線下西澤的美貌完全不輸於線上,甚至還要更加奪目一些。
嫉妒模糊了他的心智,讓他輕易就受到了這隻雌蟲的蠱惑。卡卡厭惡地看了一眼萊爾。
如果不是這隻雌蟲主動找上門來,說能幫助自己重歸星網第一主播的寶座,他才不會動這樣的歪念頭。
不過這次被告,簡直令他名譽掃地,他回去之後應該不會再開直播了。
就讓他的雌君雌侍們養著他也不錯,至少他們都挺能賺星幣的。
卡卡正這樣想著,突然聽到了法官鏗鏘有力的聲音——
“中央星監獄,監/禁一年。”
卡卡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們?!”
“我可是雄子!你們怎麽能讓我坐牢!”
看著這群一臉漠然,絲毫不為所動的蟲,卡卡連忙轉變了策略:“我可以交罰款!我——”
“正是因為您是雄子,才只有一年,閣下。”法官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或許,您還記得,當初虐待雌侍,險些致死的犯罪記錄嗎?”
卡卡像被突然按下了暫停鍵。
“如果不是因為您的性別,那一次您就該去中央星的監獄做客了。”
雄蟲確實會在方方面面都受到優待,但這並不代表蟲星法律對他們的容忍是無限度的。
有過一次犯罪記錄之後,法官在量刑的時候便不會再一味偏袒,因為一味的縱容只會讓他們肆無忌憚犯下更嚴重、更殘忍的罪名。
卡卡掙扎著被帶離被告席的時候,下意識抬起頭,望向了旁聽席。
他的雌君和雌侍們都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沒有試圖起身的動作,也沒有面露關切或是難過的表情,就像一尊尊雕塑,安靜地,無聲地立在那。
其中一名雌侍,就是被他折騰進醫院,在醫療艙裡待了半個月才堪堪撿回一條命的那隻雌蟲。
他的眼神較比其他的蟲還要更冷漠一些,此刻見卡卡看過來,甚至不願再與他對上目光,迅速地扭開頭,厭惡得完全不加掩飾。
卡卡沒有再掙扎,他低下頭,安靜地被帶走了。
萊爾和巴頓的判決是流放荒星一百年,不過萊爾還要額外交出五十萬星幣的罰款,罰款交由西澤作為補償。
“開心嗎?”
艾迦走在小雄子的身邊,面色如常,語氣卻難掩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