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看著面前高聳的大樓,對醫院的恐懼再次湧了上來。
“瑞恩不想進去……”
瑞恩使出了自己平生最大的撒嬌功力,但回答他的卻是爸爸冷酷無情的拒絕:“不行。”
放心不下小蟲崽是一回事,畢竟西澤不在現場,不知道當時瑞恩使了多大的力氣,萬一撞出個腦震蕩來也不是不可能。另一方面,他也希望瑞恩能學會對自己的言行負責,通過撒嬌試圖躲過批評什麽的,並不可取。
瑞恩委屈巴巴:“那好叭。”
在冰冷的各種儀器之下走了一遭,確認瑞恩確實沒有大礙,西澤終於放下了心。
“我們先回蟲崽園去,把這件事情好好解決,好不好?”從醫院出來,西澤蹲下身,耐心地跟瑞恩商量。
這件事雖然是對方有錯在先,但是瑞恩也確實先動了手,導致對方進了醫院。無論那隻小蟲崽有沒有受傷,傷勢如何,他們應該都是要進行賠償的。
賠償星幣並不是問題,但是,蟲崽園的老師應該會要求兩隻小蟲崽互相道歉,然後握手言和。西澤擔心瑞恩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處理方式。但如果對方態度不佳,不願意為自己的出言不遜道歉,西澤當然也不會委屈了自家的崽。
出乎西澤的意料,瑞恩直截了當地點了點頭:“嗯!”遇見問題就應該好好解決,不能逃避,這是爸爸教他的。
西澤看著自家蟲崽的眼神更加溫柔了,瑞恩的懂事和聰慧,經常讓他這個做爸爸的都感到意外。
然而,等他們回到蟲崽園,迎來的卻是——
“我不接受這個方案。”
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雌蟲,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鏡,不緊不慢道:“這是一起惡劣的校園暴力事件,不能因為當事者是兩隻雄蟲蟲崽,就對動用暴力的那一方寬容以待。畢竟,正如您所見,我的蟲崽,也是一隻雄蟲。”
他用十分平淡的語氣,說著萬分高傲的話。這幾乎瞬間就讓西澤聯想到了另一隻蟲——當初登門試圖認回遺棄蟲崽時的萊爾。
但不大一樣的是,萊爾的傲慢最初是藏在假笑和有禮之後的,起碼還會鋪上一層偽裝,而面前這隻蟲的傲慢卻是漫不經心,而又毫不掩飾的。
西澤靜靜地等待著他的下文,想看看他還能搞出什麽么蛾子來。
現在的他,已經不懼怕別的蟲用權勢,地位或者別的什麽來威脅他和他的瑞恩了,他可以把他的瑞恩保護得好好的。
在場的幾隻成年蟲尚且能保持冷靜的對峙,可兩隻小蟲崽就不會這樣維持表面的友好了。他們站在各自的監護蟲身邊,怒氣衝衝地瞪著對方。
那隻雄蟲蟲崽雖然還是很討厭瑞恩,但是明顯被瑞恩今天的舉動嚇到了。
瑞恩開始回瞪他的時候,他尚且能色厲內荏地保持住自己惡狠狠的眼神。
然而,等瑞恩稍稍退後一步,瞪圓眼睛,看起來正在蓄力,似乎又要衝他一頭撞過來的時候,他立刻就慌亂地收回了視線,故作輕松地望向別處,假裝自己在看風景。
西澤察覺到瑞恩的動作,低下頭一看,就撞見瑞恩揚起小腦袋,對他投來了甜甜乖乖的笑容。
他放下心來,獎勵似的摸了摸瑞恩的小腦袋瓜。
然而,西澤並不知道。他剛一移開目光,瑞恩又衝那隻壞蟲崽做了個鬼臉。
膽小鬼!
爸爸隻教了他不能輕易采取暴力手段,但沒說不可以嚇唬曾經被他用暴力手段嚇破了膽子的壞蟲呀。
他可真是一隻聰明機智的小蟲崽。瑞恩美滋滋地想道。
第42章
聽聞有蟲崽發生了肢體衝突,還驚動了雙方的監護蟲,蟲崽園的園長連忙匆匆趕了過來。
粗略了解到事情的經過之後,園長的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率先衝兩位監護蟲伸出了手。
“西澤閣下,沃奈先生。好久不見。”顯然,他對這兩隻監護蟲的身份信息都十分熟悉。
盡管當前的氣氛稱不上融洽,但畢竟面對的是園長,所以西澤和那隻名為沃奈的雌蟲也都伸出手,依次同園長握了手。
打過招呼後,園長才轉向了沃奈:“現在您是想怎樣解決這件事呢?據我所知,西澤閣下已經表明了願意賠付醫藥費,並且接受雙方互相道歉的態度。”
沃奈推了推眼鏡:“我不認為簡單地賠付醫藥費,就能彌補我的奈裡受到的傷害。這是一起惡劣的校園暴力事件,帝國教學德育部三令五申,決不允許蟲崽在校園內受到任何形式、出於任何理由的傷害。根據蟲崽保護法第三十九條,蟲崽若在校園內遭到攻擊,則——”
“不好意思,我並不同意您的觀點。”西澤毫不猶豫地出聲,打斷了沃奈念經似的法條背誦:“是我的蟲崽先受到了傷害,他只是選擇了相對莽撞的方式來進行回應,這並不代表他有意願主動犯錯。‘決不允許蟲崽在校園內受到任何形式的傷害’,難道言語上的攻擊和侮辱,就不屬於蟲崽保護法的范疇?”
沃奈顯然為自己的話被打斷而感到不悅,微微變了臉色,但語氣依然沒有什麽起伏,就仿佛機器人一般:“只是蟲崽的童言無忌,並不應該成為我的奈裡受到如此粗魯的暴力攻擊的理由。”
“如果咒罵對方的全家,都可以被稱之為童言無忌。那我的蟲崽也只是在跟他的同學嬉戲玩鬧而已,難道就要被扣上暴力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