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的迎戰姿態非常從容,動作之間能看出一些行伍出身的影子,利落、狠厲、果決,幾乎每一次進攻都會響起錯位或者骨裂的聲音,謝圖南揉了揉自己越發敏感的耳朵,把自行車靠牆停好,看一眼鍋裡還在呼呼大睡的幼鯤,稍覺安慰,沒想到一轉頭,就與一名眼睛泛著藍光的仿生人面對面。
居然出動了戰鬥型仿生人!
“南南!”老板掃開圍攏住他的兩三人,抬眼就看到謝圖南被一個仿生人堵在牆角,頓時呼吸一滯。而下一秒,他看到那個仿生人搖晃兩下,腦袋“哢”地強行擰過來,上半張臉已經被拍扁了,被拍扁的地方呈現一個圓形。
於千鈞一發之際倒掉鍋裡的鯤抄起高壓鍋,謝圖南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襲向謝圖南的另外一個人則被小翅膀攔住了,蝴蝶拚命抖落翅膀上的鱗粉,鱗粉造成幻覺,那個人原地彷徨兩圈,選擇一頭把自己撞暈在牆上。
幼鯤太困了,被倒進車筐裡居然也沒有什麽表示,勉強睜了一下眼,還是睡著了。
謝圖南覺得幼鯤突如其來的睡不醒有些奇怪,不過現在不是細想的時候,眼看越來越多的仿生人開始加入戰圈,謝圖南一手抄著鍋,誰過來敲誰,另一隻手在口袋裡組裝著什麽。
不一會兒,數隻銀色飛蟲飛起,目標是還沒有露面的仿生人。它們有長而銳利的尖吻,而且會屏蔽仿生人的感知,一鎖定目標就會將尖吻扎進仿生人的大腦,切斷其與腦部芯片的聯系。
謝圖南暗地裡搞小動作正搞得起勁,一抬頭,發現老板居然稍落下風。兩個仿生人手中握著奇異的短匕,這短匕居然能突破老板的指套,加上老板不時皺眉,顯然是被胃痛影響了戰鬥力。謝圖南正盯著看那邊的戰況,身後一名仿生人高高舉起詭異的匕首,小翅膀“呼”的撲到仿生人臉上,只是的仿生人並非真正的人類,致幻的鱗粉對它們並不起效。
但也就是這一瞬間,謝圖南反應過來,一鍋擋下短匕,再一鍋掄下了仿生人的腦袋。
謝圖南:“……有、有點好用!”
老板特殊金屬的指套都頂不住那種匕首,他的高壓鍋居然可以!
“老板!接鍋!”謝圖南喊一聲,老板頓時默契地抬頭,雖說謝圖南喊的話他稍微有點聽不明白。
接……接……接……接鍋???
一個高壓鍋向他飛來,頭頂的街燈給這口鍋打了一個輝煌的光圈。
老板:“……”
鍋底與短匕之間火星四濺,老板“咦”了一聲,也發現了這口鍋的獨特之處。有了這樣趁手的武器,那些仿生人被一鍋一個很快解決,剩下有一個走投無路,看到謝圖南靠牆停著的自行車,將車舉起來,試圖投擲。
——幼鯤還在車筐裡呢!
自行車“哐當”墜地,謝圖南用衣襟兜住了下落的幼鯤,仿生人的程序進行判斷,如此不利的情況下,它選擇劫持距離自己最近的謝圖南。謝圖南懷裡抱著鯤,冷靜地睜著灰眼睛,看著尖吻的銀色飛蟲一點點將吻部扎進仿生人的後腦。
時間是來得及的,在被抓住前,這個仿生人就會……
“——謝圖南!”
突然傳入耳中的全名,幾乎讓謝圖南以為是幼鯤在叫他,可是反應了一會兒,他才認出那個聲音屬於老板。這微微顫抖而急迫的聲音在他耳中忽然變成了某種平緩的調子,伴隨而來的還有高台上的風,比現在要年輕幾歲的老板穿著研究員的白大褂,向他微笑。
【你姓謝,我也姓謝。】
【我們算是本家。】
然後渾身籠罩著夢一般氛圍的青年向他伸出一隻手。
【初次見面,——】
老板對他的稱呼在記憶中被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現實中急促呼喚他名字的聲音。
“謝圖南!”
老板直接以手握住了仿生人的短匕,唯恐謝圖南受到丁點傷害一樣,整個身體橫擋在他面前。
“……老板!”謝圖南看到老板死死握著刀的手在向下滴血,他懵了一下,那把沾血的古怪短匕映入他眼中,獸首吞刀鋒,古拙的花紋分明是《懸天》裡的樣式。
內府處突然一陣發燙,謝圖南死死盯著那把匕首,想象這把短匕正在被他熔化,熔成一攤毫無威脅性的金水。他在《懸天》中分明可以做到的,懸天器宗的天才器者謝圖南,在煉器一道天賦豔絕,甚至能在交手中將低級器者當場繳械。
仿生人緩緩加力,老板也絕不肯再讓短匕靠近謝圖南半寸,他們都沒留意到,匕首的邊緣開始融化。謝圖南從老板的另一隻手中接過高壓鍋,一鍋敲扁了仿生人的頭,匕首刹那熔化,化作一尾細小的金水蛇鑽進仿生人的袖管,又從褲管溜出來,最後消失在謝圖南指尖。
滿地倒伏的人和仿生人之中,謝圖南喘了口氣,先關心老板的傷情。
“老板,你的手……”
“小傷而已。”老板微微握拳,把傷口藏起來,仍舊對謝圖南笑著,“讓你害怕了。”
“害怕倒沒,其實沒有必要幫我擋。”謝圖南微微搖頭,“還害你受傷……”
“不是怕痛?”
老板突然這麽說道,謝圖南愣住了,他緩緩抬起頭,燈光裡,老板正眼神柔和地看著他。
“我不是很怕痛,所以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