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對面那位的身份來說,盛天成不過是區區軍官之子,一個商人,這樣的態度實屬有些無禮甚至狂妄了,但是那人看起來並不在意的樣子。這倒是讓白安易好奇起來。
沒錯,這位盛天成都要稱為貴客的人物,就是白安易先前在慶祝會會場上看到的領導人。
理論上來說,因為星際年代沒有了其他的大型政權,也不是什麽議會制度,此人就是現在這個時代權柄最高的人物。
以白安易的眼光來看,此人確實有頂級上位者的風度,想來是早年的戰爭經歷鍛煉了此人,放在修真界裡,這威嚴這氣度,少說得是個中上宗門的掌門。
“我知道我突然過來你們可能有些意外,不過這是我曾經答應過別人的事情。”領導人的聲音不大,但是話中自帶幾分威嚴。他坐在那裡,姿態放松,像是放下了什麽那般。“等了那麽多年,終於讓我等到了。”
“等?”
白安易抓關鍵詞一向很敏銳,立刻道,“您是說,有人早就告訴你有關我的事情,然後讓你等我?”
“答應過別人”與“等”,兩個關鍵詞結合起來很容易破解其背後的情報。
“你是個聰明人。”領導人沒有正面回應白安易的反問。對他這種身居高位之人來說,說話用詞斟酌謹慎,已經是刻進骨子裡的本能。
“那你答應了什麽事?”白安易接著問道。
“讓我保護一個地方,同時等待一個可能會出現的人。在時機成熟的時候,為他提供幫助。”領導人直接道,“在知道有關你的事情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已經等到你了,只是時機一直尚未成熟,所以我也按照對方所說,不出面,不接觸,如今時機一到,我來履行我的承諾了。”
聽到這話,白安易眼神微妙,看向盛天成。
這一聽,不管怎麽想都是盛天成的手筆。
“請問我們可以知道有關當年承諾的詳情嗎?”盛天成問道。
領導人點了點頭。似乎是一些個人的小習慣,他站起身,負手而立,輕吐一口氣,這似乎是他慣常的放松動作。白安易也借此看到,雖然領導人的面容,脖頸,露出來的手,都只有歲月的痕跡,沒有什麽大的傷痕,但若是順著袖管看過去,便能注意到那人小臂上有一些殘留的疤痕。
星際時代,因為“重建”的熱潮,早就開發出了修複疤痕的技術,只要給的錢足夠,完全可以修複到“精心保養多年的纖纖玉手”的地步。但是作為星際時代權勢的巔峰,他的小臂部分都還殘留著疤痕,想必就是刻意留下來的。
“我原本,是不信命運與神明的。”
這話一出,便引起了兩人的興趣。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當時的星際環境,各方勢力割據地盤,戰爭不斷,無數人都被卷入這無形的熔爐之中,生生造出了一個個悲劇與慘劇。那時候,我也不過是芸芸眾生的一員,被動地承受戰爭帶來的苦難,逃離家園,顛沛流離。”
“但是,那個時候我做了一個夢,一個非常真實的夢,就好像我不是做夢,而是真的去了那個地方一般。”領導人道,“在夢裡,我見到了一個男人,他身著長衣……或許不應該說是長衣,長衣像是模仿他那身服飾而造出來的偽劣品。”
白安易越聽越覺得是盛天成,但是當事人盛天成也是一臉疑惑的樣子。很顯然他記起來的回憶,不包括這一份。
領導人也不介意兩人開小差,接著道,“他告訴我,我原本的命運是成為眾生的一員,去見證一個時代的兵荒馬亂。但如果我願意恪守本心,不在鬥爭中迷失自我,那我便可以突破原本的命運,去終結戰爭。”
“我選擇終結戰爭,我已經看到了太多的苦難。如果我能將這一切結束,開創一個和平的時代,那便不負此生了。”
事實證明,領導人他成功了,大規模戰爭結束,群星共和國成立了,並一直在休養生息。能形成一個“重建”的風潮,雖然也有國民自身的推崇的緣故,但是沒有官方引導的話,也不會形成堪比時代烙印一般的存在。
“他說,只要我不迷失本心,那麽我想要的和平年代必然會到來,這是他的承諾。同時,作為改變命運的交易,我也需要做出一些事情來作為交換。”
“我醒來之後,本來覺得那只是一個荒誕的夢,是我對和平的渴望構建了那個離奇的夢境。但既然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便想著,要不就試試看吧。”
於是之後領導人發現,自己之後的人生,不能說完全順遂,但絕對是一直走在正軌上。
他開始四處活動,結交各方豪強,認識與他一樣心懷抱負的年輕人,團結流離失所的難民們。
每當他們遇到什麽困難,總能在絕境之中找到破局的機會;每當其他勢力試圖暗中運作打散他們的隊伍,總能被他們提前發現,將計就計反打回去;每當團隊裡出現內奸或者臥底,總能因為各種原因暴露出來,被迅速鏟除其威脅;甚至每當他們出現決策失誤或者其他方向錯誤的狀況時,都能及時碰上突發情況,讓他們修改計劃,繞開了錯誤……
雖然回過頭去看勝利者的歷史,必然充滿了幸運與千鈞一發。但是當時身處其中的未來領導人,深深感覺到他們冥冥之中,像是被一股力量護住了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