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易對他們最後的記憶,便是墨藍色的長發,柔軟美麗的鮫綃衣,能合並成一條魚尾也能分開成雙腿在陸地上行走的下丨身。還有就是他們當時聽了三天三夜的鮫人之歌。
別問為什麽有鮫人甘願唱三天三夜,資源到位,一切都不是問題。
白安易還記得,當時自己的心情似乎還很愉快。
甚至借著這鮫人之歌的共鳴,他似乎隱隱窺見了記憶中消失的某個友人。這才讓他久久不願意從那個狀態中脫離出來——就這種小兒科的鮫人曲,就像是給去過音樂廳聽古典樂去過音樂節聽搖滾的人放寶寶巴士,能說一句好聽都算是給面子了。
等歌聲停下了,白安易猜到是天球幫自己解決了問題,過來一看,眼前的這條人魚,完全背離他對鮫人的記憶,更像是西方童話故事裡那種留著大波浪卷的美人魚!
這算什麽!風格不搭調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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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雙方面對面而坐,算是解除了互相的誤會。
礁知道了白安易是被誤投放到這個星球上的主播,但是被她們的同伴當成了研究所的援軍,暗中攻擊引發了混亂。
然後他們發現白安易不僅沒走,還在四處探索,就自顧自把他判定為敵人。畢竟在這個星球上,除了他們這幾個抱團的同伴,其他所有,都是敵人。
它們佔據了星球的另一邊,遠離研究所,發展出了自己的根據地,雖然經常遭到研究所的追擊,但也算是過得去。
逃走的變異生物裡以礁為首,除了被白安易與盛天成乾趴下的灰獅子,狼,鹿,放電羊,還有兩位成員,一個是個頭小巧的小貂,它會製造一個臭氣結界,結界內會中毒麻痹五感,先前白安易聞到的臭味,就是它嘗試放的毒,可惜對白安易毫無作用,它就馬上撤離了。
剩下的成員是一頭熊,它的體內被植入了一種天氣控制器,能夠改變身周的“環境”,實際上是和灰獅子一樣,只能影響到身周的環境。
在看到天球的時候,女人實際上就已經沒了戰意。對於她認識天球這一點,白安易也很感興趣。所以雙方成功坐下來和談。
事到如今,沒有人知道白安易的目標已經識相了——雖然還是借助了天球提供的便利,但他已經打服了對面,接下來打研究所的時候,完全可以獲取他們的幫助。
“我是離開了研究所的實驗品,項目是‘代號·複蘇’,這些是我的夥伴,它們攻擊你這件事我很抱歉,但搞清楚,是你們先入侵了我們的領地,我們向來是對人類抱以最大的戒心的。”
“然後你起碼三個同伴都敗在輕敵上。”白安易感慨道。
一旁已經蘇醒的灰獅子,狼,鹿,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麽人?身為一個人類,你好意思那麽強嗎?”提到這點,少女表現出了明顯的不滿。
“你長著人的上半身,還有魚的下丨半丨身呢。不得是你更離譜?打扮成這副模樣,你好意思麽?”
會唱鮫人曲,就證明這丫頭絕對是鮫人。好好的鮫人,打扮得那麽偏離傳統,實在是讓人看了就接受不了!因此白安易不客氣地回嘴,不給對面留面子。
“我發現你對我很有意見啊!”
礁顯然不是什麽溫婉的脾氣。何談剛一開始,她就有了要掀桌的意思。
白安易壓根不怕,雲淡風輕地坐著,一副就等著她發作的樣子。
想到眼前這個人類的恐怖戰鬥力,還有他身邊已經縮回小貓模樣的奶牛貓,礁咬咬牙,壓住了脾氣。
“總之,我們道歉了,你也要對我們道歉。”
“拜托,你們想殺我,我都沒有對你們動手,讓你們全手全腳地暈過去,已經很寬宏大量了好嗎?這還要我道歉?”
“行,你說得有道理,我們接受!”
這句話礁幾乎是咬牙切齒,從牙縫中擠出來的,看得出來這位少女非常憋屈。
而她表現得如此情緒化,反而讓白安易的心情好了起來了。
什麽嘛!心性這麽年輕,跟個小孩一樣較真不經逗,在鮫人裡邊,橫豎也就是個青春期少女吧。那她的粉色頭髮離譜造型都有了解釋——青春期叛逆少女的非主流打扮。
想通這點後,白安易覺得自己釋然了。反而是礁敏銳地感覺到白安易眼神的變化,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本能地感覺到了不爽。
自我介紹還在繼續,因為對白安易太過好奇,同時為了喚醒奶牛貓的“同伴情”,礁說了很多。
這顆星球上的研究所主要做的是變異動物研究,在星際大戰期間,他們有足夠的實驗素材和技術儲備,因此研究出了不少成果,在己方勢力戰敗,共和國建立時,他們帶著實驗品和材料,跑到了這種未開發的星球上躲藏起來,重新建立研究所。
礁是少有的具備人形的實驗品。研究員似乎是從某處搜集到了未知動物的卵,於是專門立項,“代號·複蘇”意味著它的研究中心,是孵化出現有的未知動物的卵。但研究員並沒有料到,最後成功孵出來的,是一個人身魚尾的畸形體。
聽說鮫人確實是卵生的。
白安易默默地想。
有了墨輝這個前車之鑒,還是鮫人卵的礁出現在星際時代,好像也不是什麽離奇的事情。
礁從出生開始,便接受了多項檢查,種種數據證明,身為畸形體的她,不僅不會早夭,身體強度還比尋常的人類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