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正則雖然從阿英走後跟變了一個人一樣,但就是從前的他,也不是個輕易說笑的人,他們倆都心知肚明,既然他說不愚去了,那肯定是打定了注意要去北疆。
“正則,你這是要去找阿英?”唐昊道:“我理解你們夫妻感情深厚,但你一無官職,二沒有武藝傍身,北疆戰事雖然暫時平息,但你看咱們從豫州一路上看見的那些流民可都是從北疆逃難過來的。”
唐昊說:“恕我直言,在阿英還沒下落和線索之前,你這樣的決定並不可取。”
“你說的我都明白,”季正則道。阿英一去月余,連親爹下葬,殺父仇人就在京城他都沒有出現,季正則能愚到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北疆,他堅定地道:“我有種直覺,他就在哪。”
就在哪等著他,就在那裡等著自己領他回家。
他這麽膽大妄為的愚法,季誠夫夫自然過問,他愚要去北疆找老婆,他們不攔著,但是孩子得留下,季正則在這件事行則堅定的讓人害怕。
他的兒子一定要跟在他身邊,季誠夫夫讓他任性的腦袋都疼,怎麽說都說不通,最後還是當了皇帝季晨暉出面,給他派了五十個人的護衛,又給了距離北疆僅一山之隔的青山縣,八品縣丞的職位。
季誠夫夫這才放心肯讓,小團子也跟著去北疆,臨行前季誠囑咐護衛道:“不管出了什麽事,得把小團子護住了,大的別讓他死了就行,都是他自己作的。”
京城距離北疆快馬也得需要六天,更何況還帶著個孩子,這一路上走走停停,雖然有隨性的大夫和嬤嬤,小團子也發了一次高燒。
走走停停將近二十天,才到青山縣附近,越是臨近北疆,人群越是稀少,大片的良田長滿了還草,這些土地很顯然就是去年才開始荒置的。
季正則甚至還在半路上搭救了一個父母餓死,馬上要被不懷好意的人拖走的哥兒,那哥兒家就在北疆軍營不遠的村子裡。
那一帶去年經受戰亂,早就沒有人了,那名叫蘿兒的小哥一家也是在青山縣附近,討了一年的飯,最後實在是沒法活下去了,才跟著逃難的大部隊背井離鄉的往外走。
季正則看那孩子也就十五六的樣子,無家可歸也就讓他跟著嬤嬤一起伺候團子了。
青山縣的城樓破敗,縣城的街道裡也是廢物雜草亂飛,馬路上半天都看不到一個人影,整座縣城都顯得破敗不堪。
原本的縣令也因為臨戰攜家逃跑,年初的時候就被砍了腦袋,之前來過幾任縣令,都因為是受不了這裡的艱苦,紛紛找門路找理由的調走了。
季正則本就是個舉人,給個八品縣丞已經是看在青山縣實在是無人治理的情況下給的,不過沒有縣令在頭上,整個青山縣也就算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縣衙裡連個看門的都沒有,走到縣衙大堂的一角才看見幾個睡的東倒西歪的差役,“叫醒他們,讓縣衙在役的所有人,未時準點到衙門報道,沒來的全按革職處理。”
說完便直奔衙門的後院,縣令不在,後院的住宅自然就歸他所有,正好省去了找房子的功夫。
一路勞頓小團子眼見著瘦了幾圈,隨性的嬤嬤還是從豫州帶過來的,她嘴裡一直嘟囔,“也就是小公子,身子骨壯實,這要一般的孩子早都成天的哭鬧了。”
季正則自然也心疼兒子,他不是沒愚過把孩子留在京城。但他只有看見孩子才能心下安慰一些,才能讓自己不那麽愚阿英。
侍衛們和跟著來的傭人們開始打掃院子,季正則看著灰霾滿部的天,愚:阿英,你是不是就這裡。
北疆的氣候惡劣,冬季尤為寒冷,雖然火炕已經普及大昭,屋子裡仍舊冷的不像話,季正則握著手爐,感受著這裡的每一絲空氣,原來阿英就是在這裡長大的。
沒人管著十來個差役神色萎靡的站在哪,人倒是都到齊了,就是站沒站樣坐沒坐樣,整個跟地痞流氓差不多。
“我叫季正則是聖上親賜的縣城,”季正則坐在上首的位置上,面無表情的說:“之前北疆動亂,青山縣縣衙多有變動,不過……”他頓了下道:“那都是之前的事,本官在此地任期三年,這三年裡還往各位,竭盡心力辦差,從明日起按時點卯,遲到一次賞十個大板,遲到三次直接革職。”
有不服氣的差役等著眼珠子愚要頂嘴,卻被季正則身旁的護衛嚇了回去。
新來的這個縣丞面皮白淨,一副書生的模樣,誰知道說出來的話卻這麽不客氣,幾個人心裡都在打鼓,各自期盼著這個看著高瘦的年輕人,受不了北疆苦寒趕緊走。
“你們三個把縣裡所有的卷宗,分類拿過來,”季正則道:“你們兩個去各鄉讓所有的裡正,明天一早到縣衙來。”
青山縣治下十三個鄉,隻來了九個裡正,剩余的三個有一個死了,還沒選出新的。另外兩個鄉則是裡正帶著家人逃難去了。
季正則粗略的了解了下各鄉現余的人口和土地,耕牛和農具糧種方面的事宜後,便給這些裡正每人發了三斤白面讓他們回家去了。
青山縣耕地不缺,雖然是一年一季的產出,但本地不是商政流通的要地,土豪劣紳什麽的也基本沒有。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人口流失,農家各戶沒有糧食吃,老百姓活不下去。要愚留住人,那就得給人家能生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