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金雞啼叫,鄉村的家家戶戶的房頂都冒氣了白煙,季正則穿好衣服來到正廳,溫熱的洗臉水已經在盆裡,清潔牙齒用的柳枝沾著鹽也已經擺好。
季正則洗漱好自己,剛剛不見身影的少年正好端著飯菜進來,“當……當家的,飯好了。”
之前這人一直在床上躺著的時候,都是阿英一手伺候的,可能是因為之前這人意識沒有清醒,睡著的模樣,他只是覺得挺好看。
此刻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那,阿英卻有些不敢直視那人的面容。
“叫什麽當家的,”季正則坐在凳子上,道:“聽著別扭,以後就叫哥,或者跟二爺一樣叫我阿正。”
剛剛這人說不讓他喊當家的,阿英差點以為他昨天說過的話要反悔,他道:“別人家都是這麽叫的。”
“咱們家跟別人家不一樣,聽話叫我阿正哥。”
“阿……阿正哥,”見這人堅持著,阿英小聲嘗試著喊了下。
哥聽著順耳多了,什麽當家的,跟地主老財似的。達到目的的季正則大力的呼嚕了下小哥兒的腦袋,“這還差不多,咱家就咱倆你可得聽我的,別氣我。”
“嗯,”阿英,抱著飯碗重重的點了下頭。
昨日的飯菜簡單,看不出廚藝的水平,但現在的一桌子早飯可徹底征服了季正則的胃。
米粥熬的軟爛,顯然是費了不少功夫,白面做的花卷上均勻的撒著小蔥,應當是跟頓雞肉一起出鍋的,咬下一口松軟中還帶著肉味。
雞湯配上蘑菇更是鮮美的沒話說,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一盤子鴨蛋炒香椿。他現在是看見臭的腦仁就疼。
“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現在要制定一下咱們家的規矩,”季正則咳了一下底氣稍顯不足:“第一條家規就是,家裡不能出現臭的東西,”
“臭的東西?”阿英挑著眉。季正則緊了下嗓子拿出一家之主的架勢,“臭的東西可多了,臭腳丫子,臭雞蛋,還有這盤子臭香椿。”
“哦,”阿英默默的把裝了香椿的盤子往自己這邊挪了挪,對面的人卻又拉了回去,考慮到他們家四個袖子都刮風的情況,季正則說:“……今天先這樣,以後飯桌上可不能出現這個玩意,知道沒!”
“知道了!”
見少年把他的話當做聖旨一般重視,季正則心滿意足的開始享用早飯。
肚皮溜圓之後季正則甩甩手,開始在院子裡溜圈,偌大的院子被打掃的一根草都沒有,晾衣繩上面昨日他弄髒的衣服還在嘀嗒著水。
院子一角的雞窩裡,村長送來的兩隻母雞正低頭啄米,後院的菜地裡雖然沒有種東西,荒草也被拔的一乾二淨。
季正則對這院子滿意的不能在滿意,就是不知道這麽多零碎的活,阿英到底是起的有多早。
現在是九月初距離上麓山書院還有十天,他得琢磨琢磨上哪弄上二兩銀子,一兩自己交給書院,剩下的一兩則給小夫郎留作家用。
他把整個季宅從裡到外逛了個遍,這家裡值錢的東西倒是不少,上好的硯台,牆上的名畫,隨便拿出去一個都能賣點錢。
這些名貴的東西,想來都是他那個原主那個膽小爹的,就這麽輕易拿出來賣好像不太好。
在原來的世界裡,季正則是妥妥的一流學府畢業,本來就是學霸要去考科舉,想來難度應該是沒有那麽大。
季正則信心滿滿的想。
在挽起袖子在紙上落字後,季正則拿出來原主的字體和自己對比,他的較之科舉用的館閣體還是略微的粗狂一些。
要想在古代好好生存下去,那就得有過硬的本事,要麽會種田打獵,要麽會一門養活自己的手藝。
以上這幾樣季正則全都不會,他能依仗的就是自己二十多年的讀書經驗,和過人的記憶力。
“要是會畫畫就好了,”他喃喃地道。會畫畫還能在城裡擺個攤子,說不準還能掙點錢。
毛筆字會寫,卻不迎合這個時代,還真是雞肋。
農忙時節村裡的道上看不見幾個人,農家的飯食也都是兩頓,季正則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半天,眼見著日上中天,篤篤的敲門聲響起:“阿正哥。”
阿英惦記他大病初愈,算計著時間把早上剩下的雞湯裡又下了面條,碗底墊了布巾推到了季正則面前:“阿正哥,怕你餓著煮了些面,還有些燙你嘗嘗。”
黃澄澄的雞湯面上面還鋪了一個雞蛋,季正則本來沒餓,卻被這雞湯勾的口舌生津,當即就坐下開吃,面條吃到一半才反應過來,“你的面呢。”
“我在灶房吃過了,”阿英道。
“吃過了?”這麽熱乎的面條,吃過了應該嘴唇紅潤才是,季正則盯著那兩瓣淡色的唇仔細的瞧。
阿英,被這直白的目光弄的迅速紅了耳根,他不由得退後半步道:“怎麽了,阿正哥,是面不好吃嗎?”
“不是,”季正則把拿著筷子的手遞到小哥兒面前,“我吃不完這麽多,剩下的你吃。”
“我……我吃過了啊,”阿英擺手拒絕。
季正則語氣強硬,堅持著把筷子塞到阿英手裡:“不行,你必須吃完,不能浪費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