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自己攢下的宿敵們,誓死要拿下他的命,來祭奠自己的親人,祭奠數萬亡魂。
他不甘的看著圍攻他的三個人,大喝一聲,猶如籠中猛獸,強大的求生意志讓他使出了比平時更加剛猛的力道。
徐聞英的虎口早已被震裂,天地之間耳朵嗡鳴不止,他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一切的都做都變得無比緩慢。
肩膀上尚未好透的傷口,針扎一樣像是要突出那一塊皮肉。
他的目之所及,所有的念頭就只剩下一個,就是要殺了面前的這個人。
就在季博宇護著徐芳英右側,兩人繼續猛攻的時候,徐聞英直接繞到呼蘭圖的後方,刀鋒一出目標竟不是呼蘭圖的後心。
而是他坐下的良駒,馬屁股猛的被扎出血,劇痛之下呼蘭圖坐在馬上顛簸不止。
徐聞英的雙刀呼嘯而至,分別在呼蘭圖的肩膀後背全都開了口子。
呼蘭圖本就是已經是強弩之末,這麽一□□力更是急轉直下。
他隻覺得圍攻他的三個年輕人,就像蒼茫原野裡的年輕蒼鷹,他們盤旋在自己周圍,就等著自己的鮮血耗盡,然後再將自己的血肉啃噬殆盡。
任呼蘭圖怎麽樣掙扎都無法擺脫眼前的困境,他身邊已經沒有,可以在用來抵擋刀槍的人肉盾,只能默默的挨著一刀又一刀。
到最後,他和徐芳英一樣,失去了曾經力拔千鈞的右臂,身體裡的鮮血仿佛帶走了所有的溫度,他覺得周遭越來越涼。
終於呼蘭圖體力不支的單膝跪在地上,手裡的彎刀帶著他最後的尊嚴直插在地上,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看見了兩道冷冽的寒光閃光。
徐芳英和徐聞英同時舉起手裡的刀,對準殺父仇人的頭顱齊齊揮下。
他們的殺父之仇終於在一年之後大仇得報。
一場戰鬥持續到天色烏黑,大昭以絕對的實力贏了第一場仗,修遠縣城到處可見,窩囊憋屈了一年的北疆士兵,眼圈通紅抱頭痛哭的畫面。
季正則著急見到徐聞英,急急的在滿是黑泥的士兵中穿梭。
夜幕下所有的景物都然上了一層灰色,只有他的阿英永遠那樣熠熠生輝。
人群之中他是那樣的耀眼,季正則提高了嗓門高聲喊道:“阿英!”
縱然大仇得報,徐氏兄弟的心境仍舊低落,忽地一聲呼喊,仿佛就像夜空中點亮了最閃耀的一刻星子。
徐聞英的眼底映出光芒,他轉頭泯然一笑地喊道:“阿正哥。”
夜晚,徐聞英匍匐在季正則的肩頭,一言不發的就這樣專注的看著自己的男人,這樣炙熱而又直白的眼神,季正則哪能感覺不到。
他說:“你看什麽呢?”
徐聞英下巴抵在他的肩窩裡動了動,“看你,想你了。”
明明就幾個時辰眉間而已,竟然說的這麽肉麻,可季正則還是忍不住彎了唇角,“我的阿英,在撒嬌麽。”
沐浴後皂豆的清香氣在鼻尖縈繞,徐聞英跟從前一樣,絲毫不懂什麽叫害臊,他說“嗯,撒嬌呢。”
季正則悶笑出聲,“真該讓小團子也看看,他爹爹是如何撒嬌的。”
“看唄,他看了也會說爹爹和父親的感情好,”徐聞英又皺著眉道:“阿正哥,我手疼。”
他的兩隻手被包裹的跟兩個粽子一樣,送到季正則面前晃了晃,季正則抓著手吹了吹,放到自己心口道:“好些了麽。”
徐聞英斂著眼睫,吸了一口氣,“還是疼的,但呼蘭圖總歸是被我和哥哥殺了。”
“我們終於給父親報了仇。”
這一場仗打了多久,季正則就在城牆上站了多久,全程觀看著上萬人的廝殺,他的血液都已然停滯了流動。
直到徐聞英他們大勝回到城內,他才算是活了過來。
他偏了偏頭在徐聞英頭上印下一吻,聲音裡帶著遺憾,“阿英,我沒能和你站在一起。”
季正則遺憾他只是個書生,沒有季博宇那樣高超的武藝,能與他一切剿滅仇敵。
也遺憾,在阿英想起從前的時候,他沒有及時能看出來,也沒有給徐聞英強力的依靠,讓他能相信自己可以跟他一起承擔這一切。
徐聞英眼眶裡有淚流出,他在季正則溫暖的脖頸上蹭了蹭,“阿正哥,我有你就夠了。”
忽地下巴被人挑起,溫熱的唇貼了上來,潮熱的氣息彼此交換。徐聞英的頭深深陷在了枕頭裡,兩隻饅頭一樣的手不敢像從前那樣亂爪,只能輕輕的搭在季正則的腦後。
縱然是前幾天剛剛放縱過,徐聞英仍舊是順從自己心意,用他最熟練的方式,胡亂拱著細腰,兩眼迷離從喉嚨裡擠出幾句,“阿正,阿正哥。”
打了一天的仗徐聞英的身上一絲力氣都沒有,他就跟柔軟的麵團一樣任人捏擺。
這一回雖然殺掉了北狄第一名將,但是他們消滅的只是北狄小部分軍隊。皇帝的旨意明晃晃的寫著,要他們覆滅北狄王庭。
徐聞英作為北征先鋒,今天揮出去的也只是第一刀而已。
往後很長的一段日子他們都要分離,思及此處,季正則曾經心頭的恐慌就又蔓延了上來,幸而酒包大伯下令大軍修整,三天后才全面進軍北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