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只能一戰。
他們剛剛解決了黃元麒,此時封霖正背對黑熊,他顧不上補刀,爭分奪秒地轉身警惕起另一頭的黑熊。王徹則躲在越野車的這一側,抱著自己刀,盡量不給他們添亂。
被打過一槍的黑熊有所防備,不停躲避楊奕欽和封霖射擊的子彈,甚至用前肢護住了自己的腦袋。即使楊奕欽的動態視力絕佳,一梭子的子彈下去,也只打中了它的腹部、胸腔、耳朵和側臉,難以瞄準它的眼睛。
奈何黑熊的皮毛和脂肪仿佛也進化過,實在太厚了,□□的火力對它造成的傷害有限,只能限制它的動作。
眼見,黑熊離他們越來越近。
對楊奕欽來說,幾米距離之下,刀劍拳腳遠比槍支弓箭要更快。他收起了□□,將弓箭扔在一旁免得礙事,然後抽出了腰間四五十公分長的彎刀。
封霖也做了同樣的事。
王徹則十分懂事地貓在一旁,他只要顧好自己,不被攪入戰局就行,有其他多余的動作只會給配合默契的兩人添亂。
此時,黑熊已經跑到了公路上。
它繞過了越野車,朝三人揮舞利爪。
楊奕欽動作輕巧靈活,避開了黑熊的襲擊,三兩下跳到了越野車上,利用高度從上往下用力揮刀。他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半秒沒有停頓,轉眼就已經將彎刀深深插進了黑熊的眼睛裡,刀尖從對方的後腦露出。
等到黑熊半跪,楊奕欽立時高喊了一聲:“砍它的頭!”
下一刻,封霖趁黑熊因眼睛受傷而微滯的間隙,手臂肌肉發力,用盡全力朝它的腦袋砍下了一斧頭。
霎時,黑熊的頭骨被從中間劈開。
斧頭直直陷進了它嘴的位置,才稍稍停了下來。
縮在一旁的王徹見狀,頓時松了一口氣,整個人癱到在了地上。
然而危機遠遠沒有了結,就在他們松了一口氣,以為一切都結束了的時候,一隻渾身都是彈孔滿身鮮血的麋鹿,竟然搖搖擺擺跳下了高坡,朝他們衝了過來——黃元麒射擊時,隻擊中了麋鹿的身體軀乾,連麋鹿的四肢都沒有射中,子彈卡進結實的肉裡,並沒有對其造成致命的傷害,甚至沒有限制對方追擊的動作。
此時的情況對三人十分不利。
封霖正背對麋鹿,他手中分量十足的斧頭牢牢卡進了黑熊的頭骨中,根本來不及抽斧回身。
黑熊朝前俯倒在地上,因此站在越野車上的楊奕欽距離太遠,也來不及去拔插在它眼中的彎刀,他只能高叫一聲“封霖”提醒對方,然後就跳下了越野車,一腳踹向了巨大的麋鹿,稍稍限制了對方用角頂撞幾人的動作。
然而麋鹿的皮毛實在厚實,僅是一腳根本無法弄死對方,它只是稍微頓了頓,就轉頭又朝他們幾人拱去。
麋鹿的角堅實尖利,連牆壁都能頂爛,更別說是人的皮肉和骨骼。
但凡現在的楊奕欽手中有個武器,哪怕只是個幾公分的剔骨刀、水果刀,他都能想辦法弄死這隻早就傷痕累累的麋鹿。但他現在赤手空拳,只能靠雙臂擋在身前,勉強擋住麋鹿的頂撞,阻止對方傷害後方的封霖和王徹兩人。
雖然這樣一來,他的手臂勢必會受傷。
而這一切,都隻發生在兩秒之內。
於是,當封霖抽出斧頭轉身時,眼前只看到了一道血光。
——那是楊奕欽的血。
霎時間,封霖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揮起斧頭。
不記得自己怎麽瘋狂地將麋鹿的頭和身體砍得稀爛,讓它的內髒淌了馬路上。
更不記得旁邊的王徹驚恐的眼神。
……
他隻覺得自己的心臟緊縮到疼痛的地步,思緒混沌、眼前迷蒙,全身上下既無力又像打了激素。像靈魂抽空了一般,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大腦仿佛停止了轉動,隻想著一件事。
楊奕欽流血了。
楊奕欽差點沒命。
就在他眼前。
他拚盡全力學習泰拳和武術,努力長得高大,獲得許多人的認可,到最後卻還是沒有護住愛的人。
“封霖!”
“封霖!”
似乎是楊奕欽在呼喚他。
封霖茫然無措地轉向楊奕欽所在的方向,模糊的雙眼漸漸聚焦,然後便看到了楊奕欽左邊小臂上血肉外翻、深可見骨的傷痕。鮮血從手腕流經手背,最後從細長指尖滴落,和馬路上不知是麋鹿還是黑熊的血混在一起。
他顫抖著伸出手。
似乎是想將地上滴落的血攏住,阻止楊奕欽的血和那些肮髒的血混在一切,隨後,他想起什麽一般渾身一震,動作慌亂地站起身,從背包裡拿出止血帶和紗布,慌忙幫楊奕欽止血。
王徹也淚眼模糊地幫忙,嘴裡叫著:“楊哥……”
“不至於,我沒事。”一瞬間的失血過多讓楊奕欽的嘴唇有點發白,但他的眼睛仍舊清亮通透,笑著安慰眼前的兩個人,“只是皮外傷,看著嚇人而已。”
等幫楊奕欽止住了血,封霖的手還在抖。
楊奕欽皺眉,有點擔心他。
“封……”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封霖忽然神色陰沉地站起身。他拎起浸滿鮮血的斧頭,抬腳朝栽下高坡的黃元麒走了過去。
此時的黃元麒只是受傷了,還有一口氣,他呆呆地看向朝自己走來的封霖,發現對方的眼睛發紅,太陽穴上青筋暴起,眼中滿是深不可見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