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會有人產生一些誤解。艾利歐在心中向魔神祈禱,希望陛下寬宏大量不要當回事。
安斯艾爾算是個宅心仁厚的魔王,對新聞自由也算是鼓勵,艾利歐的情緒勉強保持穩定。
安斯艾爾可不知道有人為了報導輾轉反側,他離開營地,接著就展翅升空。蝠翼掛件在背後拍打著,帶他飛翔在第七深淵晦暗的夜空之下,安斯艾爾的心情甚至稱得上輕快。
他很快就能看看自己新長出來的翅膀了。
魔王的飛行速度極快,但謹慎起見,安斯艾爾還是飛夠了半個魔法時,來到距離營地相當遠的地方。這裡甚至已經看不到營地中的火炬,無邊的幽暗之中,安斯艾爾的余光卻瞥見了下方大片的紅影。
——那是一大片魔界曼陀羅。
第七深淵的紅石缺乏營養,魔界曼陀羅卻也不需要多少營養,反倒營養越少,顏色越鮮豔。安斯艾爾統治的蘇伯比安城就坐落在花海之上,城中的惡魔喜歡用鮮花裝點生活,魔界曼陀羅並不少見,可是要開成這種鮮豔顏色,恐怕只有在第七深淵了。
曼陀羅在夜霧之中冶豔綻放,每棵花株都有大半個人高,花香馥鬱。安斯艾爾降低高度,翅翼一收,便落入了這片燃燒般的花海之中。
他並不知道有人不遠不近地跟著他。
魔王冠冕會相互感應,但有深淵之劍阿比斯的深淵氣息遮斷,只要不距離過近,短期內並不會被發現。塞羅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來這裡,在營地裡看到安斯艾爾匆匆離開時,他忽然心有所感,沒有出聲叫住安斯艾爾,而是直接跟來此處。
太反常了。
安斯艾爾深夜出行的舉動讓塞羅斯有些不解,宴會結束之際明明顯得那樣疲倦,現在卻一口氣飛了這麽遠。要說是夜間散步,好像勉強也能成立,但是他總覺得安斯艾爾有些鬼鬼祟祟的。
帶著疑惑,他安靜地等待著。終於,花海之上白發的魔王有了動作——
白發的魔王抬起手,指尖觸碰了自己頭上那對小巧的犄角,白皙的手指與墨色犄角形成強烈的對比,那些寶石斷片猶如星芒般在他手指間閃爍。他輕輕碰了碰,像是在試探,又像是在確定角的位置,只是這觸碰落在塞羅斯眼裡,實在太有煽動力。
他的心神隨著安斯艾爾的動作輕輕搖蕩,像是浮沉在一段柔和的水波中,伴隨著觸碰變成摩挲,他簡直恨不得以身代之。
那對漂亮的犄角,好像一把就能握住……
似是響應他的心聲,安斯艾爾在短暫的觸摸後,握住了自己的角。
塞羅斯頓時心頭一緊,然而不等爛漫的綺念進一步繁衍滋生,他就發覺,安斯艾爾握住犄角的動作有點不對勁。
……為什麽用兩隻手?
……還有,是不是有點太用力了?
下一秒,他就眼睜睜看到,安斯艾爾面無表情地加大力度,手上發力,直接把那對小巧可愛的犄角——
摘下來了。
摘!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塞羅斯:我裂開.jpg
對惡魔而言,這個衝擊不亞於看到有人直接把頭摘下來哈哈哈哈!
第22章
自從來到戰線上,安斯艾爾的精神一直高度緊繃。犄角不敢摘,隱形眼鏡不敢摘,翅膀掛件也得隨時帶著,過得苦兮兮。現在,四下無人,他終於可以讓自己放松一下。
發箍從頭上摘下,安斯艾爾撥了撥白發,讓它們蓬松一點。這樣頭上不戴東西的狀態才是最讓安斯艾爾感到舒適的……問光圈?光圈會懸浮,不會壓住他的頭髮,這可能是唯一的優點了。
只要稍微矮身,半人高的曼陀羅就足以遮蔽身形,帶給安斯艾爾極大的安全感。他摘下犄角發箍之後,一不做二不休又把蝠翼掛件拆了,這兩件相對沉重的東西取下來,安斯艾爾頓時感到一身輕松。
但有人完全不感到輕松。
塞羅斯感到裂開!
他現在整個惡魔都有些恍惚,心中依舊存在著某種僥幸。身為見多識廣的魔王,塞羅斯知道一些惡魔會因為先天或後天的種種原因,折斷或失去自己的犄角。這類惡魔令人同情,因為惡魔的犄角往往與其力量息息相關。
惡魔重視犄角,除了因為犄角有精神象征意義,還因為犄角本身就是一件先天的能量轉換裝置。魔界大氣之中充滿各種各樣的魔素,惡魔吸收這些魔素化入自身,需要的時候再經過犄角轉化,成為對外輸出的力量,類似人類魔法師的魔力本源。
沒有犄角,惡魔的戰鬥力無疑會大打折扣。
想到這裡,塞羅斯心中稍稍安定下來。安斯艾爾如果因為一些原因沒了犄角,戴個發箍似乎、似乎也可以接受,至於為什麽翅膀也……這世界上的不幸往往是不講道理的!
一定是這樣!
塞羅斯迅速說服了自己,心中甚至湧起一種柔軟的憐愛。
沒有犄角,卻戰力強大,安斯艾爾一路走來,恐怕吃了不少苦頭。
然而,在魔王陛下拚命想把裂開的自己拚回去的時候,偏偏有人就是會跟他背道而馳!
摘了犄角和翅膀還不夠,塞羅斯看到安斯艾爾突然俯身埋進大片的曼陀羅之間。這個距離上,他再看不到安斯艾爾的身影,只有心中的警鈴瘋狂響了起來!
應該沒有了吧?!無論如何都應該沒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