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鼓聲會持續十二小時。”阿爾手搭涼棚向下眺望,“今天之前,貝莉,你想象到這場戰爭會打到如今的地步嗎?”
貝莉搖頭,不過她的神情更多是嘲諷。
“這麽輕易就被打到都城,而且魔王利維現在也不肯露面……他是屬烏龜的嗎?”
“寬容點,貝莉,不是所有魔王都能像陛下一樣的。”
“……你說得對!”
墮天使雙子在高空之中抄錄了南域部分城防工事的位置,他們敢飛得這麽張揚,自然也是跟西域通過氣的。按照陛下的意思,他們所描繪的工事圖紙,還會交給西域,呈遞給魔王塞羅斯。
“也許需要面見西域魔王呢。”貝莉笑道。
“聽說是魔王世家。”阿爾眨眨眼。
“那我們可要好好端正姿態,不丟陛下的面子!”
只是雙子沒能面見魔王塞羅斯,圖紙是魔王近臣接收的。看著上面種種詳細的標注,近臣多看了一眼這兩個外表還是小孩子的墮天使,對東域的人才儲備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我會立刻轉交給陛下。”近臣收起圖紙,言辭客氣。雙子彼此對視了一眼,稍有疑惑,展翅升空,順便把這個消息匯報給了安斯艾爾。
安斯艾爾覺得有些奇怪,且不說東西域目前的良好關系,單是塞羅斯那個性格,甚至會把他折的小青蛙都收集起來,這種特意送去幫忙的圖紙,必然會親自接收。
除非……
塞羅斯不在營地裡?
想到這裡,完全是個行動派的安斯艾爾沒有多猶豫。任何情況下,戰天使都喜歡相信他們的直覺,於是他直接推了下午的會議,直接動身前往前線。
……其實也稍微有些私心。
魔王夕陽色的豎瞳微閃,腦海中閃過藏在抽屜裡的收音機。簡短客觀的新聞之中,安斯艾爾仿佛已經能看到塞羅斯率領大軍張揚馳騁於戰場的場景。塞羅斯總是很沉靜的,穩定得像不會化開的堅冰,他想……
多看看塞羅斯在戰場上,肆意燃燒起來的樣子。
* * *
第七深淵大裂縫前,利維的身形搖搖晃晃,魔王的鮮血撒了一地。他瞪視著眼前的另一位魔王,怎麽都想不明白。
“你猜到我布置了後手,沒錯。”他冷冷而笑,“我確實沒打算那麽老實,等你把我放走,我會以魔王的名義,在一切可能的渠道上公開安斯艾爾的秘密!”
可是這樣的安排被塞羅斯給堵住了,他“隻”能告訴塞羅斯。
可是……可是……!
塞羅斯用契約束縛他,就沒考慮過違反契約的自身的下場嗎?!
面對他的質詢,塞羅斯表情平淡。
“契約,說到底,是與世界意志乃至法則簽訂的不可違逆的條例。”
“在哪一界訂立,就受到哪一界意志的監督。你我之間的契約,自然受魔界意志的監督。”
他抬起墨藍豎瞳。
“你以為阿斯蒙蒂斯家族出了多少代魔王?”
身為魔王,自然與魔界意志最為接近,也作為了解意志之中蘊含的規則。若只是一代魔王,可能只能在自己在位期間,勉強摸索出魔界意志的一點輪廓,可是阿斯蒙蒂斯家族代代魔王,又極為重視家族傳承,會將經驗與方法記錄下來,傳給後世。
因此,阿斯蒙蒂斯家族對魔界意志的理解隨時間沉積而越發登峰造極。就好比之前盧斯特城頻發的雪崩事件,無論如何都調查不出結果來,塞羅斯沒有繼續追查下去,因為他心中已經知道,恐怕雪崩與魔界意志有關。
當然,熟悉不意味著沒有代價,他現在能平穩地站著,絕大多數依靠的是個人意志。
利維恍然,他的表情變得詭異起來,身體之中似有無數線條在鼓動扭曲,在他身後的裂隙之中,也傳來呼應般的鳴叫。
“塞羅斯,我以為只有我一人慣於陰險暗算。”他語氣怪異,“既然你不仁,也別怪我不義了!”
霎時間,怪物蜂擁而出!利維站在這早已安排好的怪物潮水之中張狂大笑,有怪物捧起一定密布蟲群與眼睛的詭異冠冕戴在利維頭頂。冠冕是先前繳獲、被安斯艾爾和塞羅斯聯合封印在第七深淵戰線上的那頂怪物冠冕,利維戴著它,神情不可一世。
他值得這世間一切的冠冕!魔王的!怪物的!
他是萬世萬古不動搖的【王】!
看著自以為實現了雙重戴冠正得意洋洋的利維,塞羅斯卻眸光微沉。
蠢東西。
利維根本沒有號令,怪物就瘋狂湧出,不知不覺間,利維自己早已淪為棋子了。
怪物受到召喚,從裂隙之中瘋狂湧上,第七深淵守衛裂隙的駐兵自然也察覺異常。熟悉的低語又在塞羅斯耳邊響起,但是這一次他似乎完全沒有受影響,拖著被契約反噬的身體直接攔在怪物的潮水前。
他相信安斯艾爾會過來,不過遺憾的是,他本想自己迅速解決掉利維,不讓已經對公開身份稍微有了一點信心的安斯艾爾再多思慮。中間卻涉及怪物,利維成了棋子,也耽擱了他的計劃。
這次的怪物潮水幾乎都是實力強勁的精兵,饒是如此,利維也依舊不是塞羅斯的對手。
他也在鑽契約的空子,讓怪物去自主攻擊塞羅斯,就不算他先動手。他看著將所有近前怪物全部絞殺的塞羅斯,對方正堅定不移地向他的方向而來,手中深淵之劍黑光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