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瞳?”敖金彧露出些許困惑的神情。
黃主任的表情逐漸凝重起來,他深吸一口氣:“一目雙瞳,是天生異象。”
“更有傳言說……”
他不動聲色地瞥了殷北一眼,“這是天生聖人的象征。”
“造字倉頡、上古舜帝,都是傳說中生而重瞳的人物。”
殷北翻著手機,目光平淡:“某度說這是白內障早期表現。”
黃主任:“……”
憐春君忍不住笑起來,敖金彧好奇地湊過去看他手機上重瞳的圖片,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這樣的眼睛,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哪裡?”張小寶有些著急,結結巴巴地問,“是、是同族嗎?”
“不是。”敖金彧肯定地搖了搖頭,“印象不深,應該不是太熟悉的,就是有點眼熟,大概是在什麽宴會上見過……”
“妖怪什麽奇形怪狀的沒有?”憐春君笑盈盈地說,“別說重瞳了,舍不得自己一身皮毛變個毛人的都有,只不過——”
她眼睛轉了一圈,落到神情凝重繃緊了臉的黃主任身上,輕巧地開口,“巧極了,三界互助委員會的那位代理會長,薑家不世奇才,薑越人似乎就是天生重瞳呢。”
張小寶微微睜大了眼,在在場幾人之間來回看了看:“這……”
“別慌。”殷北懶洋洋把手機塞回口袋裡,“既然有了線索,去查不就好了。”
“重瞳稀少,但也不至於就他一個,先問問他的不在場證明。”
黃主任苦著臉:“這怎麽問?我上門去審我上司嗎?”
“不破不立。”殷北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居然還露出了些許笑意,“說不定查完你就上位當會長了。”
“可饒了我吧!”黃主任額頭汗如雨下,忍不住嘀咕,“哎,我這一天天跑東跑西的,運動量也夠多的了,怎麽不見瘦呢!”
他急得在原地轉了一圈,忽然回過身來作揖拜了拜,“這事得從長計議,還望幾位先不要聲張,我得想個辦法。”
“小寶……”
他頓了頓,看著茫然無措的年輕人開口,“沒查清之前,三界互助委員會也不安全,還是拜托二位再看顧他一陣子。”
“反正房租你們付,我倒是無所謂。”殷北已經拔腿往道觀外面走了,他打了個哈欠,“畢竟我只是個無辜的凡人。”
“我覺得,那畫面我看都看到了,應該、應該也沒什麽人會找我麻煩了。”張小寶撓了撓頭,然後低下頭,“不過我現在是妖怪了,是不是離凡人遠一點比較好?”
“你如今已經覺醒,塵埃落定,他們也來不及阻止了,應當不會再花大力氣來抓你。”黃主任思索著,“你要回家交待一下也好,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先在他們身邊待著。”
“畢竟還是頭一次當妖怪麽,身邊也沒個大人陪著。”憐春君笑起來,“三界互助委員會有妖怪培訓手冊,回頭我發你一份。”
“要我說,你還是現在他們那兒住幾天,反正在對門,想獨處就獨處,想串門就串門,哪怕是想想從今往後要做些什麽也好。”
殷北已經走出了道觀大門,敖金彧探出頭,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回去了?”
他一向隻負責那些需要打架的外勤活動,剩下的收尾不在他的工作范疇內。
黃主任眼不見心不煩地揮了揮手:“走吧走吧!”
“哦!張小寶走嗎?”敖金彧熱情邀請,“晚上我們還可以一起吃飯!”
張小寶猶豫了片刻,他摸了摸口袋裡的戒指:“我再想想吧……我先回家去一趟。”
“哦。”敖金彧想了想,把對門的鑰匙給他,“你拿著這個吧。”
張小寶露出些許感動的神情:“龍哥……”
敖金彧輕快擺了擺手:“反正我要住回北北家了,這個也用不上。”
張小寶:“……”
不好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摸了摸鼻子,也告別黃主任一行人下山。不過他收下了那把鑰匙,多半還是打算回去的。
黃主任目送他們下山,忍不住歎了口氣:“委員會來的人,都把老張叫成‘叛徒’,一口一個,我心裡實在有些不舒服。”
“我本來是想著,把那孩子也留在三界互助委員會,只是現在看來……”
“就讓他自己選吧。”憐春君笑意淡下來,明知故問,“黃主任覺得老張不是叛徒嗎?”
“他不是。”黃主任回答得斬釘截鐵,他苦笑一聲,“憐春君何必試探我?我的態度再明顯不過。”
“他並不是真心想為他們做事,跟著他們前往對方的大本營,也是想找機會傳回些情報,他……”
黃主任悲痛地閉上眼睛,“他或許還想著要做一次孤膽英雄,恐怕在心裡把無間道過了無數遍,想著怎麽演身在曹營心在漢。”
“可對方壓根沒打算讓他入夥,他們隻把他當做餌食。”
“他是個小妖怪,蒼天之下,不過凡俗,可……”
“可這世間萬物,生而就有貴賤。”憐春君目光冷冷,“但弱小凡人也要活,孱弱幼妖也要活,沒人能輕賤別人的命。”
“黃主任,我家大人從前就幫了你不少,往前不是看天帝的面子,往後也不是看薑家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