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寶想著自己要不要交幾個非人類朋友,開展新生活,猶豫再三,還是小心翼翼地敲響了門。
門內響起了回應:“是誰?”
“咳!”張小寶有些緊張地清了清嗓子,“我是住隔壁的張小寶,你是剛搬來的吧?以後有事可以找我幫忙的。”
他糾結了下要不要報出自己的種族,最後還是打算等人開門再說。
門內似乎安靜了幾秒,張小寶耳朵動了動——他覺醒了妖力之後,聽力似乎也好了不少。
短暫的安靜過後,門內的男聲壓低聲音問:“是你們的人,我能開門嗎?”
張小寶聽得有點迷糊,難道說這位也是和他當初一樣,處於被保護狀態?
他猶豫著正要說不用開門也行,門內的人已經把門打開了。
身形筆挺的青年垂著眼微微點頭:“多謝,我也是剛剛搬來……”
張小寶耳邊一聲嗡鳴,幾乎沒有聽清他說什麽,沉睡在他記憶中的畫面驟然蘇醒,那雙黑暗中的重瞳搖晃著,和眼前的青年逐漸重疊。
被外力阻撓的封印枷鎖破碎,他終於能夠看到張撼山留給他的完整影像。
一身黑袍的青年站於陰影中,回頭看了一眼,眉間朱砂殷紅如血,一雙重瞳裡帶著厭惡:“你把他帶來幹什麽?我不是說殺了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嗎?”
他看不見的角度,有人回答了一句:“他說他有值得聽的情報。”
“情報?”青年嘲弄地笑了一聲,猛地伸出手,扼住了張撼山的咽喉,“他這樣的小嘍囉能知道什麽情報,不過是拖延時間的花招而已。”
逐漸模糊的視線裡,張撼山死死盯住的,只有那一雙淡漠的重瞳。
“哇!”張小寶一瞬間似乎和那時的張撼山共感,他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脖子,張嘴吐出一口鮮血,直接倒了下去。
薑越人有些錯愕,但很快冷靜下來,看向身後:“他不是凡人,找誰?”
“看著他,不要亂走。”
一道白影從他眼前晃過,頃刻間消失無蹤。
薑越人微微蹙起眉頭,酆都大帝派來看管他的這位籠夜君,無論如何都不願露面,不注意時幾乎察覺不到存在,但從身手來看,應當也不是一般人。
而倒他門外這位青年,從氣息來看,是個妖力微弱的小妖,但即便如此,也不該在看到他的時候就吐血倒地,畢竟他根本沒有釋放任何敵意。
薑越人等待不過數次呼吸,隔壁的門就被風風火火地撞開,睡衣穿得歪歪斜斜,頂著一頭亂毛的敖金彧從房間衝出來,緊張地探了探張小寶的呼吸:“怎麽了怎麽了!”
他松了口氣收回手指,“哦,沒死!”
他讓薑越人放寬心一般朝他點了點頭,“沒死就沒事,妖怪自我恢復能力都很厲害的!”
“那是你們龍。”殷北輕輕踹了他一腳,“讓開點。”
敖金彧蹲著挪了挪給他讓開位置,殷北查探了一下:“沒什麽大問題,應該就是衝擊過大,讓他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先抬去我們沙發上吧。”
他扭頭看見薑越人正盯著敖金彧身上那件“能吃”睡衣看,挑了挑眉毛:“你喜歡?還有一件‘能睡’可以送你。”
薑越人這才收回目光:“……不必。”
殷北看著敖金彧扛麻袋一樣的姿勢有些沉默,扭頭看向薑越人:“你說他是看見你才暈過去的?”
薑越人點了點頭,回憶著他的表情:“是,他像是看到了什麽極為恐怖之物。”
殷北若有所思:“他叫張小寶,你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沒有。”薑越人並未遲疑,“我見人過目不忘,如果見過,一定會有印象。”
殷北看了他一眼:“你也一起過來吧,他應該一會兒就醒。”
薑越人略微遲疑:“可是,冥王讓我不要隨意走動。”
他環視一圈,“那位籠夜君……”
“在你身後。”殷北掃了一眼,“他沒出聲就是同意,過來吧,正好關於張小寶的事還能問問你。”
薑越人看著殷北的背影若有所思,但他也對那個看見他就暈倒的小妖怪有些好奇,到底還是跟了上去。
他能夠感覺到那位籠夜君寸步不離跟在自己身後,只是像個真正的幽魂一樣,不發出一點聲響。
敖金彧已經把張小寶放在沙發上了,他還從冰箱找了個包子在他鼻尖晃著,試圖用香味吸引張小寶醒來。
殷北差點沒有笑出聲:“這是傳說中東海的食物療法?”
敖金彧居然點了點頭:“一般得換成酒,對我媽有用。”
兩人說話間,張小寶呻丨吟一聲,慢慢睜開了眼:“我、我……”
他猛地從沙發上翻坐起來,著急嚷嚷道,“我看見了!我看見之前的記憶了,那個人!那雙眼睛!”
他激動地站起來,然後和薑越人四目相對。
“啊——”
張小寶驚恐地尖叫起來,呲溜一下動作矯捷地躲到了敖金彧身後,顫抖著伸出手指認,“就是他!就是他殺的我爸!”
他叫完這一嗓子,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深吸一口氣,擼起袖子似乎想要跳出來和他搏鬥。
敖金彧一把拉住了他:“你先冷靜。”
他指著薑越人,想讓他看清楚一點,“你確定是這張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