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金彧已經信了幾分,他呆呆地問:“可你不是不信?”
“是不怎麽信。”殷北看起來相當理直氣壯,“就是因為我不信,他們才能跟我做生意,不然誰能跟一群天天神神叨叨的組織做生意?”
敖金彧居然覺得有幾分道理。
殷北嗤笑一聲:“上次還有人跟我說自己不是人,你說你們單位是不是有意思?”
敖金彧乾笑兩聲:“哈、哈。”
他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了,遲疑著就地放下箱子,“那萬一裡面出來什麽奇怪的東西,你、你不要害怕啊!”
殷北神色平靜:“嗯,我不怕。”
敖金彧這才小心翼翼地放下行李箱,緩緩打開——裡面散落著幾塊碎掉的瓦片,看起來相當有年頭。
敖金彧嚇了一跳:“碎了!”
敖金彧慌張了一瞬,不會是被我摔碎的吧!
但他立刻察覺到了不對——箱子一打開,房間裡立刻充滿了濃重的怨氣,他剛剛明明什麽都沒感覺到!
敖金彧臉色一變,周身驟然發出一陣金光,黑沉怨氣仿佛積雪消融,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是動靜稍微大了一點。
敖金彧動作比腦子快,等消除了怨氣才想起來——這屋裡有個凡人。
他心裡“咯噔”一下,有些僵硬地緩緩回過頭,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身上的特效。
殷北:“……”
他面無表情,在內心重重歎了口氣,而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裝模作樣地揉了揉眼睛:“我剛剛腦袋暈了一下。”
“啊?”敖金彧沒反應過來,殷北抬起眼:“大概是遊戲打多了,剛剛眼前白光閃了一下。”
敖金彧張了張嘴,最後硬生生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訕訕地說:“那、那你注意身體。”
他居然沒有發現!
敖金彧松了口氣,忍不住偷看了他一眼。
他看起來很聰明,但估計是不信鬼神,所以從沒往那方面想。只是……雖然是不得不騙他,但敖金彧還是有些愧疚。
他再次低下頭看向那個箱子,皺著眉頭有些想不通——他天生有祥瑞金光環繞,一向對怨氣特別敏銳,隔著好遠都能聞到味道。
這怨氣就藏在箱子裡,他居然什麽都沒感覺到!
殷北走到他身邊,看樣子還想蹲下去扒拉碎瓦片看看,敖金彧趕緊拉住他的手:“哎!不能碰!”
殷北動作頓了頓,看向搭在他手腕上的龍爪。
敖金彧絲毫沒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什麽不妥,還握了握他稱得上纖細的手腕,好奇地問:“你冷嗎?你手好涼啊。”
仔細一看,他皮膚也很白,甚至稱得上蒼白,看起來多少有些營養不良。敖金彧把他的手和自己的手臂對比了一下,操心想著平常得讓他多吃點東西。
龍族天生□□強悍,敖金彧除了個子長得高,身體條件也相當不錯,薄薄一層肌肉並不誇張但線條流暢漂亮,和殷北纖細的手腕形成了明顯的反差。
“是你體溫太高了。”殷北面無表情,“……松開。”
“哦。”敖金彧乖乖收了手,只是還是不放心地交待,“你不能隨便碰這個,小心……劃破手!”
雖然怨氣被他消除了,但這種東西,凡人還是少碰為妙。
殷北無視了手腕上殘留余熱的古怪觸感,看著眼前的箱子:“這箱子是不是有點奇怪?”
“嗯?”敖金彧好奇地打量著箱子,“哪裡?”
“箱子裡面是什麽?怎麽像是刷了一層……油?”殷北已經察覺了不對,但還是盡職盡責地提醒他,“像防水塗層一樣。”
敖金彧愣住了,他飛快低下頭嗅了嗅——是桐油的味道,就是做油紙傘刷的那種油,不過氣味透著古怪。恐怕是桐樹本身有些奇特來歷,才能有阻隔怨氣的作用。
這箱子就像是個簡易的封印,要說有人別有用心是把怨氣藏在裡面也說得通,但要說是有人把怨氣封印在裡面了也說得通。
敖金彧搞不清對方的目的,只能皺著眉頭嘀咕:“怎麽碎了……”
都看不出原來是什麽了。
“慌什麽,又不是你打碎的。”殷北挑了挑眉,“就這麽幾片,又拚不出原來的物件,肯定是早就打碎了,有人把碎片藏在這裡而已。”
敖金彧比劃了片刻,還是沒看出來這是個什麽的瓦片,他發揮了點想象力:“有沒有可能是其他人不小心打壞了東西,怕被找到就藏進了箱子裡?結果不小心被我帶來了?”
他看起來相當樂觀。
殷北不置可否:“說不定呢。”
他嘴上這麽說,看起來卻不是那麽想的。
他的劫三百年一渡,浮動的可不只是鎮獄,還有人心。這個節骨眼上送這樣的東西過來,要說是巧合,也太湊巧了。
敖金彧一臉嚴肅站起來:“果然還是得送回去。”
殷北微微抬起頭,忽然問他:“說起來,你是不是還沒洗澡?”
“啊?”敖金彧沒跟上他忽然轉換的話題。
殷北露出笑臉:“你先去洗個澡吧。”
敖金彧指了指眼前的箱子:“可是這個……”
“我幫你給黃主任打個電話。”殷北難得笑得溫和,“他過來也得要一會兒,正好你洗好澡他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