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張小寶趕緊跟著點頭,“我聽說過,電視劇裡也看到過!”
“嗯。”帝罪君應了一聲,懶洋洋地說,“雖然說我母妃並不受寵,父皇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想起來來一回,更不會輕易想到問起她的一隻簪子,但這就像是個定時炸彈……”
張小寶發揮了一下想象力:“而且讓別人知道了,是不是還有可能被打小報告到皇上那裡啊?”
帝罪君忍不住笑了一聲:“嗯,有這個可能,不過我母妃沒什麽威脅,也不會特別招致禍端。”
“不過最好還是能讓他交出來。”
“我記得當時,我母妃又氣又急,一會兒嚇唬那個小太監說要殺頭,一會兒哄他說交出來什麽都好,但那小家夥還有幾分骨氣,怎麽都不肯說。”
“我當時想給母親分憂,就出了主意——他不過是個小太監,宮裡也花不了錢,也到能在宮外置辦宅子的程度,多半是把錢送回了家,我就讓人先查查他家裡還有什麽人。”
張小寶讚同地點頭:“帝罪君好聰明!”
“其實這時候他就已經怕了,說東西在家裡,一定會交出來,但我卻覺得惋惜。”帝罪君歎了口氣,“我那時候還不懂隱藏,即便母親誇我,我也看起來不太高興,她就問我為什麽。”
“我說可惜他招認的太快了,否則還可以多用些方法,即便不能被他人發現對下人用刑罰,也有很多方法。比如對外說他得了怪病,每日拔他一顆牙……”
張小寶倒吸了一口涼氣,捂住了自己的嘴。
帝罪君笑得眉眼彎彎:“啊,我母親當時和你的反應一模一樣。”
“她再三告誡我,千萬不能對別人說這種話,也不能讓人發覺我是這樣的人,我那時才知道,原來我和別人不同。”
“不過紙包不住火。”
帝罪君露出些許懷念的神色,“我兄長將要繼位之時,疑心病重,即便我表面看起來沒什麽威脅,也最好有個把柄在他手裡才好。”
“我便假裝讓他掌握了我的把柄,他這才滿意,與我達成交易,把我放去刑部,讓我發揮所長,他也能安心坐他的天子之位。”
帝罪君露出一點笑意,“哎呀,那可真是我過的最暢快的日子了。”
張小寶不是很想知道他具體有多暢快。
帝罪君搖了搖頭:“不過可惜,我那大哥不太爭氣,居然讓別人把他從唾手可得的皇位上拉了下來。”
“我和他站在同一陣營,自然也只能同生共死了。”
他像是說著什麽無關緊要的事,“你知道的,像我這樣的人,一定樹敵很多,那些在天牢裡被我折磨致死的罪犯也有親人……”
張小寶有一絲猶豫,小聲問:“那帝罪君折磨的,都是壞人嗎?”
帝罪君沉思片刻:“至少都是犯了當時律法的罪人。”
“若以當時的目光來看,居然妄圖造反,自然是罪無可赦,但以現在的目光來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他笑起來,“我從來不是制定律法的人,只是律法的執行者,換而言之,我從來都只是一把‘刀’。”
張小寶愣了愣:“那、那你是怎麽留在冥府……”
“因為他們對我的量刑產生了分歧。”帝罪君笑眯眯指了指勿善君府邸的方向,“那時勿善君還不是冥府十君之一,當時的判官之首說我殺孽深重,但勿善君不同意。”
他笑彎了眼,“她當時修為尚淺,還不能幻化成大人模樣,十幾歲的少女在滿殿怒目修羅鬼面前據理力爭,說我是‘職責所在,不該問罪’。”
張小寶肅然起敬:“勿善君真是……”
他一時間似乎想不出什麽合適的形容詞。
帝罪君慢悠悠撇去茶水上浮沫,姿態優雅,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的:“我當時覺得好奇,便和她搭話,說我也不怕疼,她不必為我得罪自己頂頭上司。”
“她反而更生氣了,插著腰瞪我,說‘誰是為了你’。”
帝罪君眼裡帶上笑意,“我便問她,‘那是為了什麽’,她挺胸抬頭,毫不猶豫‘自然是為了大人和公平’。”
張小寶也跟著笑起來:“是為了冥王大人和公正吧?”
“嗯。”帝罪君微微點頭,“她說,大人叫她識字,學習歷朝歷代律法,就是要讓她明斷是非,她既然覺得不對,就一步也不能讓。”
他面露讚許,“我當時誇她小小年紀已有一段風骨,結果被她跳著腳罵,說要判我蔑視判官。”
張小寶忍不住撓頭:“像是勿善君會乾的事。”
“後來他們僵持不下,隻好把冥王請來。”帝罪君看著茶杯,“他翻看我的生死簿,而後問我,除了在獄中的犯人,我從未對其他人出手,是為何。”
“我如實回答——因為會禍及家人。”
張小寶錯愕眨了眨眼:“啊?”
帝罪君笑起來:“怎麽,你以為我會說些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嗎?”
“事實便是如此,若沒有刑罰,世人犯罪之前就不會猶豫,像我這樣的家夥,就不會收斂。”
“大人當時對我說——”
張小寶豎起耳朵,打算把冥王大人曾說的名言警句記下來。
帝罪君笑彎了眼:“你雖然是個變態,但知道畏懼,也不算無藥可救。放對了地方的變態,就是好用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