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大哥……太傅……”
傅憶說話照例是兩聲咳嗽開頭,又對兩人行禮,傅思與周太傅一人一手將傅憶扶正。
“我來遲了。都怪身體不爭氣,本來要出門了,還有三五劑藥忘了喝,折騰下來就到現在。”傅憶笑著,嘴角弧度深深,大約是病重氣力不夠,笑容未達眼底,漆黑的眸子如古井無波。
傅思突然覺得這目光熟悉,卻記不起在什麽地方見過。
“無事,左右三弟未還未到。”傅思淡淡道,“二弟體弱,當萬事以身體為先,好生將養。”
傅憶道:“大哥說得是。”
傅思:“室外風大,勞太傅帶二弟先入府,我在這等三弟就是。”
“大哥體諒我病弱,我不敢恃病亂了尊卑倫常。大哥吹得冷風,傅憶自然也吹得。”傅憶再次對傅思行禮,從容道。
既然如此,傅思本來心裡記掛著商榷,無心多在這些俗禮上來回耽誤時間,索性依他和自己一起等著。兩位皇子都站在門口,周太傅自然也一並等候。
晚春的風不似初春香甜,但多了幾分綠葉的清新。傅憶袖手,突然道:“大公子在陳州受流民襲擊,傷了頭部,有些失憶且識人不清,如今可好些了?”
周墨竟是傷在頭部?傅思一凜,更加擔心商榷。他會失憶麽?他會記不得傅思麽?傅思感到深深恐懼。
如果商榷記不得他,那傅思的存在還有什麽意義?
周太傅聞言神情也是一僵,良久才道:“該認得的,如今都認得了。”
傅憶深深一笑,“那甚好。”
話鋒一轉,又道:“先前三月,子衿周歲,我尚在溫泉行宮養病,不能到場為侄兒賀喜是為一大遺憾。另外,太傅府滿庭桃花,如今芳菲盡謝,錯過花期,又是一大憾事。”
周太傅漸漸有些不耐煩,隨口答道:“桃花雖謝,梨花牡丹正當其時,殿下不必遺憾。”
傅憶搖頭道:“我卻以為,唯有桃花能表春景,太傅府桃花開得好,無奈錯過。我記得,四方驛館也種滿桃花,大哥——”
傅憶和周太傅說著話,突然轉向傅思,“大哥先前可見到太傅府與四方驛館的桃花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今天去奶奶家,所以更新遲了些
(這兩天可能會修一下前面的文,補充一點點細節)
第30章 貓貓喂娃
傅憶似笑非笑,顯然話裡別有意思。
若是傅思沒有寄生橘貓的經歷,無人指點,不會這麽早知道這世上還有男子之間特殊的情感。
在商榷的世界,傅思掌握了許多新奇的知識,結合從前看到和聽到周墨與方正相處的細節,不難猜出兩人關系。而此事,周太傅恐怕也是知情的。
傅憶方才所說太傅府和驛館的桃花,怕是指花稱情,上次明月狼之事,傅憶點到為止。這次,當著人家祖父就說出來,目的為何,傅思不得而知。
對比,傅思敷衍道:“我在驛館時,也是養傷,身體困乏纏綿病榻,無心觀景。上次來為子衿賀周歲,宴席熱鬧,也未注意其他。但花開花落自有時令,順勢而為便是最好。”
傅憶含笑點頭,“好一個順勢而為,弟弟受教了。”
兄弟倆言語一來一往,太傅沉默著以目光暗中在二人臉上逡巡。皇家子弟,雖不是一母所出,但相貌總有六七成隨了陛下,一樣透露著威嚴與尊貴。年紀雖輕,絕不可輕視。
忽然兩人都不再說話了,三皇子的車駕款款而來。
鎏金的車頂,銀線的流蘇吊穗,檀木的車門,蜀錦的車簾……比起兩位哥哥,傅悉派頭闊氣許多。
時近正午,傅悉伸著懶腰打著呵欠下車,一抬頭見三人齊齊望著自己,嚇得趕緊收下巴,“這……你們站這做什麽?”
傅思剛來京城時覺得傅悉出言不遜著實可惡,但相處久了,發現其人最過分也就是嘴上刻薄,要說他用什麽手段算計害人,還真舉不出例子。
再加上傅悉穿著與傅思傅憶崇簡尚樸不同,雖不至於把所有顏色都穿在身上,衣服顏色大抵都是鮮豔的:譬如初次與傅思見面穿的寶藍色蟒服,再就是現在一身櫻桃紅腰間卻配一條湖綠腰帶,衣如其人,張揚至極。
與過分沉靜叫人完全看不透的傅憶比,其實傅悉可愛得多。
瞧傅悉匆忙收斂形象的樣子,傅思失笑,“三弟正趕上午膳。”轉頭向太傅,“恐怕我們兄弟三人要先白吃太傅一頓。”
不常玩笑的大皇子戲謔一句,太傅肅然的神色也有些松動,“如何能算白吃?殿下們的束脩已經是不菲,偶爾來寒舍就學,老臣自當照管好殿下飲食。”
“殿下們可有忌口?老臣好吩咐廚下。”
傅思搖頭,他在蜀州過得艱苦,但偏遠之處往往小吃豐富,他是不忌口的,辛辣也可酸麻也可。成了商榷的貓之後,倒被養得嬌貴了,刺激的東西商榷一概不讓他碰。
商榷,這世上只有一個商榷,也唯有商榷會對傅思真心相待,他決不能有事!
至於傅悉,對學習他是毫無興趣,說起吃他可就來勁了,忌口沒有,甚至點了一堆好菜,大魚大肉煎炒烹炸,見太傅面色漸漸凝重,才住口沒接著往下說,“就這些吧,午後還要學習,簡單用些就好。”
“信王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