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去魔宮,那裡遠在千萬裡之外,屆時布好結界,可保萬無一失。
明睞一行人很快準備離開,師叔師伯們都很舍不得他,若非此行地點是魔域,他們定也要跟著了。
臨走之時明睞才見到神醫谷的代行谷主,是個沉穩的女修,看著他們的目光充滿譴責,似乎在說,你們師徒二人把爛攤子一撩,又是我來收拾,到底誰才是谷主?!
許老頭難得感到一點不好意思,道:“等小崽子出生,這邊沒事了,我們會過來常住。”
也就是接手神醫谷事宜,現在帝君還在神醫谷,他們不敢把話說的太明白。
明睞幾人離開,陸徵鳴分出一縷神魂跟著,他心中有強烈的感覺,這就是阿睞。
明睞修為增長,警惕性也大大增強,尤其是他對陸徵鳴的神魂還極為熟悉——陸徵鳴竟然還敢跟著他!
髒話。
明睞隻好轉道,打算先隨便找個地方先住兩日,再甩掉陸徵鳴的追蹤。
他們在一個小鎮上落腳。
如今時節已進暮秋,天氣已經涼了下來,秋風蕭瑟,明睞裹得厚實了些,身體就越發笨重。
他最近手腳有些浮腫,還時常心悸、惡心,全靠一口氣撐著,到了休息的地方,他立馬靠在多加了幾層墊子的柔軟床上,把腿別在後面捏了捏小腿和腳,特別費勁。
月芽要給他捏,他把對方趕出去了。
他身上不能被人碰,碰哪哪癢,渾身癢癢肉,受不了。
況且,只是懷孕而已,又不是殘了,明睞撐著身體,來回給自己捏胳膊捏腿,然後摸出一塊圓潤光滑的玉佩,貼在肚皮上。
崽崽需要安撫,否則又要鬧。
明睞的肚子雖然大,但很奇怪,並不像尋常雙生胎一樣那麽大,相比起來還算小的,他懷疑自己懷了倆蛋。
他是有點發愁的,如果崽崽是蛋可怎辦,他又不會孵,草可怎麽會孵蛋呢?
陸徵鳴的神魂飄在外面,見他艱難地進屋後,禮貌地沒有進去,心底卻升起一股煩躁。
他沒道理地想,他夫君真是個負心漢,這種時候竟然死了。
若是阿睞懷孕,他定然不會這樣放他一個人承受,他一定會好好照顧他,他那麽嬌氣,肯定受不得這樣的苦。
他似乎完全忽略了明睞是個男人的事實。
只是想到這裡,陸徵鳴又茫然起來,若這些孕期反應都是演的,那演的也太逼真了,可若不是演的,那阿睞,又在哪裡呢?
一時間,昔日高高在上,掌握無數人生殺奪於大權的帝君,竟有些慌了。
從成親時明睞跳海,陸徵鳴就一直繃著一根弦,他固執地認為明睞沒有死,那個屍體肯定是假的,他強撐著四處尋找,夜裡都是靠著幻想明睞總有一日會回來撐過來的。
他不去想其余的事情,比如明睞為什麽要這樣做,比如明睞到底愛不愛他,比如他的憤怒,比如他的無力。
他將這些通通拋諸腦後,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找到他的阿睞。
—
一覺醒來之後,明睞艱難起身,甩了甩壓麻了的手指,用靈力引了一大杯水來喝。
植物不僅要保證充足的陽光,還得補充大量的水分。
秋冬是明睞最喜歡的季節,上輩子他不喜歡,如今變成一棵草,他就更不喜歡了,每日都要喝溫水,並且穿的厚厚的,保證體溫。
明睞推開窗子,昏黃的陽光灑進來,將屋子照成橘黃色。
他放出神魂小心搜索一圈,發現陸徵鳴這廝竟然還沒走,從他睡時就蹲在一個地方,醒了還在那。
明睞心塞,砰的一聲又關上了窗子。
但他不可能一直躲在房裡不出門,他懷著崽,單單修煉吸收天地靈氣還不夠,必須要攝入食物。
明睞出門的時候,客棧人很多,許老頭扶著他艱難下樓,坐在角落裡。
那裡坐著一個膚色蒼白的男子。
男子一襲白衣,氣質溫和,唇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令人如沐春風。
可即便如沐春風,也沒有佔人家位置的道理,許老頭不過轉個身的功夫,怎麽位置上就有人了呢?他菜都上好了!
許老頭上前交涉道:“這位公子,這裡已經有人了。”
不是他小氣,實在是明睞這身體,得好生護著才行。
那公子倒是沒有胡攪蠻纏的意思,只是溫和地站起來,道:“這位可是神醫許娘子?”
明睞警覺地護住肚子,他覺得此人雖然看上去無害,卻很危險。
他淡淡道:“是,但現在不看診。”
男子笑道:“那不知,何時可以看診?我可以等。”
明睞見他誠懇,似乎不像什麽壞人,便坐下,問:“你什麽病?”
男子道:“不是我,是家中幼弟,被邪靈咬傷,已經臥床不起了。”
明睞不禁問:“臥床不起?”
被邪靈傷過的人十之五六會當場死亡,余下的重傷過不了多久就會不治身亡,或者變成新的邪靈,只有輕傷,才有保住一條命的可能。
既然已經臥床不起了,那就說明是重傷,說句不好聽的,這還能等到他來救?
許是看出他的想法,那男子又道:“實不相瞞,在下是渡仙州雲家弟子,雲錦,對幼弟的傷本已不報希望,但聽聞神醫妙手回春,可以醫治,又路過此地,便立即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