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帶幾分沙啞的嗓音,沒有往日的冷然語調,席常月卻只是同幾人頷了頷首,而後,他又看向了陸璟之,眼神含著幾絲果決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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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席常月望過來的目光,陸璟之深深看他,再度問道:“你要魂燈做什麽?”
霍燃詫異,“魂燈?”
一旁本還在為六師兄的冷淡感到低落的白陌連也在此刻抬起頭來,眼裡亦帶著疑惑。
蘇奕轍頓了頓,看向席常月的目光又深幾分。
魂燈於每一個天啟宗弟子而言,是拜入天啟宗的證明,一旦刻入魂力,就代表著他們永遠屬於天啟宗。
魂燈是所有天啟宗弟子與宗門的羈絆。
如非必要,魂燈都是放置在天啟宗的燈塔之中,且除非弟子身死道消否則便永不會熄滅。
當然,也有例外……
什麽情況下,魂燈才會被取出來,霍燃想著,瞳孔忽地劇烈顫動了一下,喉結止不住聳動著,他驀然看向席常月。
那個例外就是……
非天啟宗弟子。
“小六兒,你、”霍燃語氣裡充滿了不確定,還有……不可置信,“你知道魂燈是做什麽的嗎?”
說著,他微沉了嗓音,“好了,別胡說了。”
霍燃停住去看陸璟之,“師尊,弟子們俱已到齊,可以出發了。”剛才過來得匆忙,但秘境結束就回宗這一點無需陸璟之提起他也知道。
“六師兄……”白陌連也猶猶豫豫開口。
席常月恍若未聞,“師尊、”
話音剛起,陸璟之便淡聲打斷了他,“此事今後不必再提,回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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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秘境突然將所有在內的修士彈出,令眾人意外之余又讓這些前來尋寶的人都開始有點蠢蠢欲動,只因這代表著,秘寶已被人取走,所以才會導致秘境提前關閉。
而那秘寶到底是什麽,這是所有人都好奇的。
連席常月都顧不得陸璟之閉口不談魂燈一事,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此事上。
分明上一世真正引發異象的秘寶並未出現,為何秘境又會突然關閉。
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席常月暗自思索著,不免將秘境關閉的時間和他拿到萬年邪苓草的時間對比,發現二者確實相差無幾,心頭忽地一驚。
又有誰說過,萬年邪苓草並非異寶,只是他們私以為還有更珍貴的東西。轉念想來,上一世所有流傳開去——是在秘境中出現的寶物之中,又有哪一件比得上萬年邪苓草的。
思及此處,席常月慢慢靜下心來,想到現在手中正拿著那株人人都覬覦的萬年邪苓草的青江,不由有些擔憂。
要知道,現在這些人都在各自打探著情況,若是被人發現了去,青江也就危險了。
然而眼下席常月卻什麽都做不了,此時他剛上了飛舟準備隨眾人折返天啟宗,魂燈一事陸璟之雖然沒有同意,但席常月對此並不著急。
總歸此事是陸璟之一早就應允了的,即便有他刻意引導的結果,席常月確信對方不會出爾反爾。
他既然退意已決,陸璟之也不能強行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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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廂房內。
“你什麽意思?”霍燃聲音冷沉,“二師弟你的意思是……小六兒想退出天啟宗?”
話音剛落,霍燃就否定道:“不,這絕對不可能。”
在兩人對面乖乖坐著的白陌連倏然接上霍燃的話,不讚同地看向蘇奕轍,“是啊,二師兄你不要亂說。”
蘇奕轍抬眼看他,“為什麽不可能。”
“因為、”
剛說了一個開頭,霍燃就接不下去了。
是啊,為什麽不可能。
小六兒為什麽不可能會退出天啟宗,退出了天啟宗他又能去哪裡……
像是想通了什麽關竅,霍燃緊接著便說了出來,質問道:“小六兒都已經與席家脫離了關系,他要是再離開天啟宗,他能去哪?”
蘇奕轍神情漠然,唇線繃直並未說話。
白陌連依舊附和霍燃的話,兩人意見基本一致,像是給自己一個安慰,他又訥訥重複了一遍,“六師兄離了天啟宗能去哪……”
沉默半晌,蘇奕轍冷嗤一聲。他不常笑,此時突然笑起來,唇角的弧度都顯得有些嘲諷,開口時更甚,“大師兄,你真的這麽認為嗎?”
連家族都說脫離就脫離,宗門又有何不可。
且他有預感……
六師弟這話,不是說說而已。
房間內一時顯得有些沉默,都在思考著同一個問題,和師兄弟三人在思索同一件事的,還有陸璟之。
從什麽時候起,他看不懂他的六徒弟了。
今日提出魂燈一事,令陸璟之無端有些煩躁。
因修無情道的他,陸璟之的心理一直以來都是冷淡、平和的,無情道的道心使他對外界的事物都抱以一個相同的態度,讓他能夠在面對任何事時均可做到平靜無波、安之若素。
唯有當初收下白陌連這個關門弟子時,陸璟之每每都會被這個小徒弟精心準備的驚喜而感受到一絲絲情緒波動。
對方總是那樣樂此不疲地變著法一樣哄他高興,眼底的孺慕令陸璟之動容。
比之從來都是默默無聞站在一邊,若他不注意就會被輕易忽略的六徒弟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