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悅眼前一黑,他怎麽忘了,赤霄是四大法寶之一,這種有靈性的神劍,堪比洲際導彈,自動追蹤敵人,那是基本功能!
轉眼之間,赤霄的呼嘯聲已經到了頭頂,說時遲那時快,周悅腦海忽然微微一亮,對啊,赤霄已經認了自己為主,說不定會聽自己的話呢?
他趕緊收斂心神,在腦海裡急急念道:“赤霄赤霄,知我心意,快快顯靈!呸呸呸,知我心意,快快掩護,往東南方向追擊,務必把顧雪城引開!球球了!”
赤霄原本垂直斬落,忽然一聲尖銳呼嘯,陡然掉頭,斜斜往東南方向掠了出去!而那個方向,正是一片幽深茂密的梨花林!
顧雪城冷笑一聲:“想逃進林子裡?”
他輕身一躍,身法簡直宛如鬼魅一般,轉眼已在數十丈之外,而後輕飄飄地踩上赤霄劍身,掠入了密密的梨花林!
周悅整個人縮在屋簷下,一動也不敢動,直到赤霄的呼嘯聲漸漸遠去,他才長長松了一口氣,跳進下面那層欄杆裡,整個人癱軟在地面上,隻覺得渾身再也沒有半點力氣。
他在心裡對赤霄道:“好孩子。”
遠處的赤霄一聲低沉嗡鳴,似乎在遠遠地回應他,周悅不由得有些怔然,他其實沒有想到,自己控制赤霄竟然如此順利,仿佛赤霄不是顧雪城的本命靈劍,而是自己的本命靈劍一般。
這麽說來,當初在問劍谷湖畔的時候,顧雪城把自己對赤霄的權限,設置得比他還高,所以到了如今,反而被自己和赤霄聯手騙了過去。
周悅腦海裡亂糟糟的,兩條腿還有些發軟,但他不敢停留太久,待會兒顧雪城找不到人,搞不好會封山,到時候就跑不了了。
他連滾帶爬,沿著山間小路下了靈犀峰,萬幸的是,靈犀峰進山很難,出山相對容易一些,不用再去雲雪橋冒險。
……
當周悅終於回到自家小屋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持續了整整一夜的暴雨,也終於停了。
他精疲力竭地推開房門,而後微微一愣,白晨雨正端坐在床上,一雙烏黑的漂亮眸子靜靜看著自己,似乎已經等了很久。
周悅有些心虛,輕咳一聲道:“都已經這個時辰了,你怎麽還不去出去打坐?日出前的靈氣最為濃鬱,錯過就太可惜了。”
白晨雨沒被他轉移話題,反而直接問道:“哥哥,你昨晚去哪兒了?”
周悅不想讓他擔心,便隨口扯道:“我醒得早,方才去林子裡轉了一圈。”
白晨雨淡淡道:“昨晚子時一刻,我被雷聲驚醒了,那個時候你已經不在了,被褥也是涼的。如此算來,你至少辰時末就出門了。”
可惡,這小子越大越不好騙了,以前在金蕊樓的時候,多可愛啊。周悅一邊暗暗腹誹,一邊迅速轉動腦筋,試圖編造一些謊話,蒙混過關。
還沒等他編出謊話來,白晨雨又道:“哥哥,你昨晚就不太對勁兒,沒和我比劃練劍,還早早地上了床。你是不是那個時候,就打算出去了?”
周悅乾笑一聲:“昨晚我只是有些累了,想早些歇息罷了。”
白晨雨緊緊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前些日子你一直小心翼翼地四處打聽,煉製凝雪丸的那幾種藥材,這個月卻忽然不提了。你是不是猜到了藥材放在哪裡,昨晚去……偷藥材了?”
這小子也太聰明了。周悅無奈地歎了口氣,承認道:“沒錯,我去靈犀峰偷藥材了,可惜藥材沒偷著,還差點被人逮著。”
“什麽?”白晨雨一下子站了起來,表情也變得十分緊張,“是不是遇見顧雪城了?他抓到你了?你和他相認了?”
周悅想起那堆亂七八糟的事情,煩躁地揉了揉眉心,避重就輕道:“他沒抓到我,我也沒和他相認,。”
“那就好。”白晨雨松了口氣,又內疚道,“哥哥,都怪我資質不行,一直沒法結丹,還要讓你去冒險。”
周悅溫聲安慰道:“小雨,是我當初認錯了人,讓你小時候受了那麽多折磨,這才毀了靈根,無法結丹。如今這些事情,都是我應該做的。”
白晨雨輕聲道:“不怪哥哥,隻怪那個顧雪城,是他用假玉佩騙了哥哥。”
周悅有些無奈,前些日子,在白晨雨的一再追問下,他不小心說漏了嘴,讓白晨雨知道了,正是因為那枚假玉佩的存在,自己才一直沒發現認錯了人。從那以後,白晨雨便固執地認定,是顧雪城故意欺騙。
他努力為顧雪城辯解:“其實……也不算欺騙,陰差陽錯罷了,他就是想讓我高興。”
白晨雨眯了眯眼睛,也不辯駁,只是輕輕拉出了自己的玉佩,又拉出周悅的玉佩,兩枚玉佩合在一起,發出淡淡的溫潤白光。
他輕聲道:“哥哥你看,這才是正品。贗品始終是贗品,哪怕偽裝得再好,也永遠不會變成正品。”
周悅自然聽得出他的一語雙關,心中輕歎一聲,沒再多說什麽。
其實,是自己先騙了顧雪城,周悅想著那顆浮夢丹,想著那個白狐報恩的狗血故事,想著那枚哄自己開心的假玉佩,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心裡暗暗感歎,真他媽是一筆算不清的爛帳。
可如今並不是長籲短歎的時候,自己還有很多正事要做。
周悅努力把那堆破事兒拋到腦後,轉身端過銅盆,捧了兩把清水,洗去了專門為夜探靈犀峰塗抹的易容藥水,露出了病歪歪的日常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