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硬著頭皮坐進顧雪城懷裡,一邊低頭親吻著那張乾裂的唇,一邊匆匆解開了自己雪白的交領,小聲哄道:“小城,哥哥在這裡……”
“哥哥,哥哥……”顧雪城喃喃道,忽然下意識一般,狠狠抱緊了他。
……
天快亮的時候,顧雪城才漸漸安靜下來,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周悅中途數次被折磨得失去了意識,靈氣只剩下稀薄的一點點,幾乎維持不住障眼法。
天氣已經漸漸轉涼,周悅擔心顧雪城著涼,勉強給顧雪城收拾一番,拉好衣衫之後,才發現自己一片狼藉,一眼就看得出遭遇了什麽事情。
乞丐們已經睡著了,但還有晨起的小廝。
兩名打掃的小廝扛著掃帚,有說有笑地走了過來,而後兩人忽然站定了,他們望著顧雪城身邊狼狽不堪的周悅,忍不住睜大了眼睛,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一個小廝嘀咕道:“這兔兒爺也太饑渴了吧,居然讓乞丐……”
“長得還挺好看的,怎麽這麽賤啊。”
“看他那樣子,估計被玩兒爽了吧。”
周悅上輩子年紀輕輕就做到了管理層,這輩子又是七轉金丹的修士,哪裡受過這樣的羞辱,可是此時此刻,他既提不起靈氣重新設置障眼法,慌張之中又無法收斂心神回到身體,只能任人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
他本就十分保守,此時簡直羞恥得渾身發抖,隻覺得滿臉滾燙,幾乎抬不起頭來,就在這個時候,靈氣終於消耗殆盡,靈體漸漸消散了。
當周悅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回到了煉丹房裡,正盤腿坐在丹爐面前。
他心頭一松,整個人軟綿綿地歪倒在地上,渾身上下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丹田裡面也空空蕩蕩的,有種精疲力竭的感覺。
不過想著顧雪城順利地度過了第一次心境試煉,周悅的心情又好了起來,只要再過兩次,顧雪城就能鳳凰涅槃,結成十全金丹。
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倘若還支撐得住,就帶白晨雨前往金蕊樓和白家,徹底解開他的心結。
之後的一切,就看天意吧,自己殫精竭慮,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這次雙修對周悅的損耗十分巨大,他借口煉丹太累,休養了整整一個多月,才勉強又能使用千裡幻夢蝶。
其實他應該再休息一段日子,可他非常擔心顧雪城,日日夜夜都惦記著顧雪城身子有沒有好一些,有沒有被那些乞丐欺負,有沒有冷著餓著,所以身體稍稍恢復之後,趁著白晨雨出了門,他又拿出了千裡幻夢蝶。
金色蝶粉紛紛揚揚灑落,眼前景色變幻,漸漸成了一座精致的小茶樓。
周悅走進茶樓,一眼就看到了顧雪城。
顧雪城靜靜地坐在茶樓角落,面前擺著一盞最便宜的香片茶。
他戴著一頂蒙著黑紗的青竹鬥笠,透過那層薄薄的黑紗,隱隱約約能看見那張面無表情的俊美面孔,身上則穿著一身十分樸素的粗布灰衣,背負一柄普通鐵劍。
雖然他的身型還是非常消瘦,臉色也很憔悴,但已經不像小巷子裡那麽頹廢,原本髒汙打結的黑發也洗得乾乾淨淨,用一根灰色布帶仔細綁了起來。
周悅長長松了一口氣,心裡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顧雪城終於振作起來了,他畢竟曾經是九轉金丹的頂級修士,估計那天醒來之後,他就已經感覺到了,鳳凰涅槃開始了。
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堅強。周悅心中一陣欣慰,忍不住走到顧雪城身邊,像很多年前那樣,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髮,柔聲道:“小城,做得好。”
顧雪城自然毫無反應。
就在這個時候,茶樓的說書先生“啪!”地一拍驚堂木,說道:“卻說那凌雪仙尊少年之時,不為父親所喜,顛沛流離,受盡欺凌,直到遇見靈犀峰主,兩人一見傾心,互生愛慕之情,私下暗許終身。”
周悅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這便是顧雪城曾經提起過的,他經常來聽說書的那座茶樓,顧雪城當時還非常得意地說,他打賞了那說書先生一百靈石,讓他一直說下去。
想起往事,周悅不由得微微心酸。
說書先生搖頭晃腦,繼續說道:“只是那靈犀峰主為人高潔,性情靦腆,縱然做了凌雪仙尊道侶,也不願為人所知……”
就在這個時候,顧雪城淡淡開了口:“錯了。”
說書先生呆了呆,不滿道:“雖然外面有過一些頗為難聽的傳言,但老夫這段說辭,可不是空穴來風。而且,雖然凌雪仙尊失蹤了,但是據凌霄城的弟子說,凌雪仙尊曾經親口承認過,靈犀峰主就是他的道侶,兩人恩愛不疑。老夫哪裡說錯了?”
顧雪城冷冷道:“都錯了。”
說書先生滿臉疑惑,周悅茫然了一會兒,漸漸意識到了什麽,心底一片冰涼,是的,錯了,都錯了。
顧雪城扯了扯唇角,漆黑的眼底卻毫無笑意,說出的話更是冰寒入骨:“那靈犀峰主為人放蕩,品性低賤,怎配做凌雪仙尊道侶?他只是個不知羞恥,善於服侍男人的孌寵罷了。你這故事,不講也罷。”
雖然早有準備,也知道這是自己罪有應得,但周悅還是被譏諷得滿臉通紅,隻覺得渾身一陣冷一陣熱,羞恥得幾乎喪失了站在這裡的勇氣。
從雲雪樓的第一次開始,他確實一直在主動服侍……服侍顧雪城,哪怕顧雪城講了這樣的話,他最後還是會覥著臉湊上去,做一個無名無分的爐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