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修竹心驚,依然裝死。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或許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你是想破壞聯姻。可…就不能用其他方式麽?”
洛寧頓了頓,眸光深深,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南修竹,你就這麽不自愛麽?以為長了張漂亮臉蛋便能利用美色為所欲為?那你同窯子裡的娼妓有何區別!”
這話著實有些重了,脫口而出時洛寧立馬便後悔了。可南修竹的巴掌已經糊了上來,力道不大,但聲音在這靜謐的夜裡極為清脆。
“啪!”
洛寧沒躲開,他知道話說重了,也根本沒想躲。洛寧還想開口,南修竹已經跳下馬車,揚長而去。
“要追麽?”馬車外暗衛詢問。
“應當是去若夢坊了,你跟上去暗中保護即可。”洛寧歎氣。
南修竹其實是想狠狠罵洛寧一頓的,但洛寧不知道,他那一番話竟是說進南修竹心坎裡了。他的眼尾有些濕潤,一肚子的委屈無人傾訴。他跳下馬車落荒而逃,為了不讓任何人見到他流淚。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多少重擔都壓在他薄薄的肩頭,竟是沒一個人能幫他,只能靠自己。
比如今日之事,他不想殺人,最後剩下的辦法便殊途同歸。要麽勾引五公主洛丹,要麽引誘二皇子西蒙。後者更好脫身,只要喂之迷藥讓其昏睡,第二日裝作二人有了肌膚之親,或威逼或利誘,這聯姻便破了。再找個機會解釋清楚當晚其實什麽也沒發生,西蒙頂多記恨他,卻也只能啞巴吃黃連,事情再無轉圜之地。
好好的計劃就這麽被洛寧攪黃了。
南修竹漫無目的的走到河邊,揮手將白玉瓷瓶扔了進去,咕咚一聲,湖中月輪碎了滿池,劃開層層漣漪。他呆呆的站在河邊,站了很久,久到暗衛以為他想不開,想要投河。
而後,又不知過了多久,南修竹的腿腳站的有些麻木,他動了動,卻是一時腿軟,一頭栽了下去。寒冬臘月,河水徹骨冰寒。剛一落水,南修竹的四肢便僵住了,連撲騰的力氣也無。
他漸漸沉入水底,冰冷的河水不斷灌入口中和鼻腔,他開始窒息,視線也逐漸模糊。
就在他以為自己將要沉入水底時,一個修長的身影緊緊擁住他,冰涼的薄唇在刺骨的河水中竟是溫熱的,他覆上他的唇,緩緩渡過一口氣。而後帶著他徑直遊到水面…
南修竹腦中昏昏沉沉,被夢魘著,無法清醒。他夢到母親,夢到妹妹,夢到…洛寧?倏的睜開眼,最後出現在腦海中的那張臉,對南修竹來說是噩夢。他猛地驚醒。意識漸漸回籠,他想起自己落水了,那麽冷,那麽絕望。
夜守在床邊,見他醒了,便端來溫水喂給他喝。用杓子小口小口的喂,水溫適中,不冷不燙。夜從小便隨侍南修竹身側,很是細心周到。
“是你救了我?”南修竹不確定的問道。他一開口便被自己沙啞的嗓音驚到了,真難聽。
夜搖頭,“那晚屬下並未出府。”
“那…是幽?”南修竹又問。
幽是夜的哥哥,南修竹帶來的那名影衛。
夜還是搖頭,“說來慚愧,那晚哥哥臨時有事離開,本想著主子您只是去宮中赴宴,又有寧王殿下在身邊,當是安全的很,沒想到…”
“不用自責,這不怪你們,是我自己不小心。”南修竹覺得有些頭痛,又躺了回去。
他繼續說道:“這麽說來,是這府中暗衛救了我?”他肯定是這樣的,還想繼續問問是誰,好讓夜前去答謝。
可夜還是搖頭。
南修竹顰眉。
“是寧王殿下。”夜說道,“回來後寧王殿下也病了整整一日才勉強能起床,現在痊愈了,今早進了宮。”
南修竹心情複雜,不知說些什麽才好。
“他病了一日?那我睡了幾日了?”南修竹繼續問道。
“整五日。”夜回答。
南修竹趕緊掀開被子看看肚皮,竟是瘦的能看見肋骨了。實慘。他忽然就覺得很餓,於是說道:“快,我餓了,給我拿些吃的來。”
夜卻微微一愣,說道:“可是主子,您這幾日每日三頓藥膳粥,一頓都沒少過。今早也剛吃過,才過了不到一個時辰,您又餓了?”
第五章 球來了,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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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修竹卻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說道:“吃粥?我怎麽不知道我吃了粥?我不是睡著了麽?怎麽吃粥?夜,你快來看看,我瘦的都能看到骨頭了。”
南修竹委屈巴巴。
夜開門吩咐人去準備清粥小菜,回頭又對南修竹道:“主子,您本來就這麽瘦,能看到骨頭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差不多從小就這樣。”
“是…嗎?”南修竹滿是疑惑,他一直以為自己的身軀很是雄壯來著。
“是的。”夜肯定的答道。
至於他是如何在睡著的情況下還能吃粥,夜避而不談,因為洛寧不許他告訴南修竹。
洛寧從宮中回府後便直奔南修竹的院子,打聽南修竹的情況。得知南修竹已經醒了還吃了不少清粥後,他便走了。
“咦?”夜有些奇怪。
他還以為洛寧會進來,連茶水都倒好了。畢竟除了第一日他自己病的起不來床,之後都是他在照顧南修竹,自己也就打打下手。怎麽南修竹醒了,他反而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