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話。
蘇溯不知戚寒衣在想什麽,揚起個沒心沒肺的笑容:“你怎麽知道我醒了?”
“你的個人終端與我的綁定,會告知我你的狀況。”戚寒衣上前,將人上下仔細打量一番,聲音雖然清冷,語氣卻透出幾分關心:“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蘇溯眨了眨眼睛:“暫時沒有感覺,就是有點餓。”
晚飯沒吃,一覺睡到九點半,自然該餓了。
“飯在餐廳。”戚寒衣說。為了防止蘇溯又出現上一回食量大增的情況,他特地命人準備了一大桌豐盛的晚餐。
蘇溯正準備去,卻又被戚寒衣攔住,帶到洗手間:“先把頭髮吹乾,別著涼。”
蘇溯聽話地吹乾頭髮,下樓吃飯。沒有副作用影響,蘇溯隻吃了正常人的食量,就已經飽得吃不下了。
滿足地打了個飽嗝,蘇溯摸了摸撐得渾圓的肚皮,起身回房間。
一進門,蘇溯發現戚寒衣一反常態地沒有晚訓,也沒去書房加班,而是繼續在臥室待著。
他長腿交疊,背靠著床頭,難得坐姿有些放松,襯衣的扣子解開兩顆,露出領口跟鎖骨。暖黃的床頭燈在他身上打下一層柔光,讓整個人顯得都溫暖了幾分。
蘇溯意外地頓了頓腳步,眼神裡透出幾分擔心,語氣也帶上了幾分小心翼翼:“你沒事吧?”
失業了?生病了,總不會是精神力崩潰又惡化了,乾脆放棄治療,準備享受生命最後的時光吧?
蘇溯越想越是擔憂,眼裡的不安幾乎要溢出來。
“沒事。”意識到蘇溯誤會了什麽,戚寒衣有些好笑道:“只是今天打算休息一下。”
“唔,那就好。”蘇溯松了口氣,整個人放松下來,目光在已經被佔據的大床和一旁乾淨整潔的小床之間逡巡一圈。
最後委委屈屈地爬上了小床。
畢竟先到先得,之前打睡大床的時候戚寒衣都讓他了,他也不能在人家睡大床的時候過去搶不是?他倒是想直接和戚寒衣擠一張床上睡,但戚寒衣不肯,每次他一過去,對方就走開了,搞得他像是到處蠻不講理搶地盤的惡霸一樣。
戚寒衣知道蘇溯喜歡睡大床,蘇溯睡覺其實還算老實,就是睡著之前,喜歡在床上肆無忌憚地打幾個滾。
戚寒衣在等蘇溯對他提要求,但等了一會兒,卻發現蘇溯爬上了小床,並且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戚寒衣目光柔和下來,看來一天又是比賽又是用藥,蘇溯真的累壞了。
“晚安。”他在心裡默默地說完,關掉了床頭燈。
臥室陷入一片漆黑,戚寒衣聽著蘇溯均勻的呼吸聲,閉上了眼睛。
蘇溯睜開眼睛時,四周一片漆黑,他身邊很乾燥,而非熟悉的海水。
唔,我是誰?我在哪?蘇溯的大腦有些空白,他隻記得自己在淺淺的海灣裡捕獵,今天運氣不錯,抓了幾隻小魚,勉強他填飽肚子。
可這裡和他熟悉的任何一處都不一樣。乾燥,柔軟。
是在被推上沙灘擱淺了嗎?蘇溯抬頭朝上看,那月亮呢?星星呢?那顆特別大,特別亮的星星呢?
為什麽聞不到大海的氣息,聽不見海浪的聲音?
他離水多久了,不會被渴死吧?
蘇溯腦袋裡亂成一團,理不出什麽有用的思緒,他一翻身,忽然落空,從床上摔落下來。“咚!”地一聲重響。
戚寒衣被這聲響驚醒,他開了燈,起身查看,就看到蘇溯一臉呆滯地坐在地上,傻乎乎地看向亮燈的方向。
等他走過來,那呆呆的眼神又挪到他身上。
“你……”看著蘇溯那明顯不正常的樣子,戚寒衣腦海裡閃過一些猜測,是睡蒙了?做了噩夢?還是吃藥那遲遲沒有出現的副作用?
忽然,坐在地上的蘇溯一個打挺,站起身來。
他站又不肯好好地站,兩腿像是擺設一樣拖在地上,隻用手一把將戚寒衣攔腰抱住,掛在他身上,銀色的腦袋埋在他胸口,又抬起頭巴巴地看著他的臉。
“你好可愛啊!”呆呆的眼神亮起光來:“你是人類嗎?”
戚寒衣驟然僵在原地:“蘇溯,你不認得我了?”
“我認識你嗎?”蘇溯眨巴眨巴眼睛:“蘇溯?是我的名字嗎?你給我起的嗎?嘿嘿,真好聽。”
居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戚寒衣幾乎可以篤定,蘇溯的症狀就是吃藥的副作用,而且這次的副作用,大致和記憶以及思維有關。
尚不清楚為什麽沒有立刻發作,而是入睡後一段時間才變成這樣。
“嘶——”
頸間傳來一絲細密的痛和癢,打斷了戚寒衣的思緒。
戚寒衣垂眼去看,只能看見蘇溯銀色的腦袋,但他能感覺到對方的牙齒正卡在自己頸側的位置,熱騰騰的呼著氣。
“做什麽?”戚寒衣語氣沉沉,似壓著火。他兩手抵著蘇溯的肩膀,將他推開,又怕他站不穩摔到,不敢松開。
蘇溯用手勾著戚寒衣的脖子,咽了咽口水,小聲辯解:“我不吃人,就想咬一下,就一小口。”
他記得今天吃飽了,就算沒飽,人類也不在在狩獵的食譜上。但是眼前的人類很可愛,皮膚是那種泛著冷光的白,隔著薄薄一層肌肉,頸間淡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
可愛,想咬。蘇溯剛剛就覺得牙癢得不行,根本控制不住就啃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