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不屑的把那把彎刀扔回架子上,居高臨下看著肖闞,又怒又恨:“就這點皮毛,你是怎麽敢去揭榜的!”
“義師,我……”肖闞看到自己這副毫無還擊之力,慚愧不已。
宋玉簡直氣瘋了,“今日不敵我一人,他日如何敵萬軍?”
“他日徑雲亦有保全之力,請義師……寬心。”肖闞站起來,不敢走到宋玉跟前。
“寬心?”宋玉感覺五髒六腑都被擠痛了,“叫為師如何寬心?他日若是汝不敵胡寇,為師連具屍身都撿不回來,這如何寬心?!”
肖闞手足無措,宋玉從未這般動怒,幾乎是斯歇底裡的吼。
“徑雲向您保證,一定,一定活著回來。”肖闞哽咽說著,就雙膝落地。
宋玉踉蹌著走到對方面前,“你要為師怎麽辦,啊,你要我怎麽辦!”
宋玉的聲音似乎能撕碎一切一般的絕望,聽得肖闞指尖都在顫抖。
“義師坐而論道,徑雲起而行之,有何不可!這個天下,徑雲替您去征討!”
肖闞眼裡閃著虔誠和野心。
“征討什麽……”宋玉隻覺得快喘不過氣了,“為師隻想你平安長大,不枉義兄在天之靈……”
肖闞鼻根一酸,“義師,徑雲更想你平安。”
“平安……”宋玉不知為何有些哽咽,他伸出手拉起對方,“你的平安對為師來說最重要……”
肖闞從來沒想到宋玉會這麽情緒失控,他把對方擁進懷中,緊緊裹著他最重要的人。
“義師,你且信我。”肖闞手托著對方的後腦杓,“徑雲一定凱旋卸甲歸山與義師重聚。”
宋玉不知怎麽的,眼眶那一潭亮晶晶的東西隨時會湧出來一般,“為什麽,擅作主張。”
“我不能讓義師冒這個險。”肖闞喉嚨裡像扎進了一把刀子,“原諒徑雲吧。”
宋玉搖著頭,心裡問他:沒有你,我怎麽辦,我要怎麽辦。
………………
後天肖闞就要啟程了,出發前一天,李夫人和肖菱才知道此事,李夫人當場就暈過去了,醒過來舉著求著讓宋玉和關謠阻止肖闞。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人人都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沒有人會希望自己重要的人置生死度外。
這件事早已經成定局,說什麽也是費口舌,肖闞心意已決。
臨走前夜的那桌夜宴,李夫人用了所有精力做了肖闞愛吃的菜,肖菱心中悲戚卻還領著一桌人樂呵著,生怕李夫人再次受不了暈過去。
關謠和宋玉並排端坐,一個強裝豁達,一個面無表情。
一頓飯吃得眾人心裡五味雜陳,有喜有悲。
“哥,你可要早點回來啊,要不然我出嫁了你可看不到了。”肖菱再一次釀造著活躍的氛圍。
“哎,那可不能隨便來啊,要給謠叔把把關,知道嗎?”關謠笑道。
肖闞連著點頭,“聽到了沒,要聽謠叔的。”
“聽到了聽到了,人家都沒個相得中的,你們就當真了。”肖菱撅著嘴置氣。
李夫人哼了一聲,“少遊多好啊,你倆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和少遊他爹都打商量了,給你們定親了。”
“那算什麽啊,胎親哪能算啊。”肖菱臉立馬紅了。
“喲,你當真不跟少遊啊?”肖闞敲了敲肖菱的腦袋,“少遊這會在做生意呢,指不定哪天發財了……”
肖菱眼裡亮了,但還是硬氣道:“那,那又怎麽樣。”
李夫人從小就對肖菱管的嚴,但肖菱還是有許多小毛病,例如愛財。
“不怎麽樣啊,人家哪天發財了,指不定下山過日子去了,順便娶個溫柔賢淑的大家閨秀……”肖闞一本正經吹道。
肖菱立馬拍了拍桌子,“他敢!”
“喲,人家娶親還用得到你同意啊?”肖闞一臉意味深長道。
肖菱憋紅了臉,“你們,少管我!”
一桌人終於哄笑出來,氣氛也沒了先前那麽低沉了。
該吃喝還是要吃喝的,肖闞念叨的多了,李夫人也慢慢寬心下來了許多。
飯後,李夫人單獨帶著肖闞去了肖潛的墓前上香。
李夫人一邊燒紙錢,嘴裡一邊絮絮叨叨說著,希望丈夫在天有靈能保佑肖闞平平安安的,希望自己丈夫不要責怪自己沒照顧好孩子等等。
肖闞其實慢慢的冷靜下來了,他也意識到自己做的事情確實有些衝動,這麽多人在為他擔憂,讓他很是愧疚。
“來,徑雲,同你義父說些什麽吧。”李夫人在肖闞的攙扶下起了身。
肖闞點了點頭,跪在肖潛墳前也說了不少話,然後響當當的磕了三個響頭。
李夫人站在一邊偷偷抹眼淚,想到自己的兒子還未來得及行冠禮就要去臨陣殺敵了,哪個做母親的能舍得?
兩母子從墓地回去路上,李夫人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錦袋交給對方。
“義娘,這是何物?”肖闞捏了捏錦袋裡的東西,手感似乎是一塊玉器。
東西拿出來一看,卻不像是玉器,而是一塊淡秀色晶石,一面刻著“平安予信”二字,另一面僅刻著一個“褚”字。
平安予信,褚……這是什麽意思?雖說這天下姓褚,刻個褚字沒什麽稀奇的,平安予信,又是什麽意思?
不過,肖闞也沒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