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檁彎著腰,眯眼看著腰間不斷作怪還試圖摩挲的手——
他抬起手,重重甩在烏棄雲側躺著的屁股上。
“啪——”
烏棄雲不明所以地睜開眼,眼底還有些許慵懶的倦意:“怎麽了?”
司檁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烏棄雲,不由一頓:“……你妹妹給你發信息了。”
烏棄雲緩緩起身靠在床頭,看著信息眉頭一皺:“被困住了?”
現在只有兩種可能,要麽這個名為湯圓的女孩被困在了一個被喪屍圍滿出不去的地方,不得已給烏棄雲發了信息求助。
這種情況其實比較好解決,無非就是想想怎麽引開喪屍把湯圓帶出來。
還有一種可能是,讓湯圓陷入危險中的不是喪屍——而是人。
這種就比較麻煩,一是不清楚對方所求什麽,要財還是要色?
二是人可比初期的喪屍難對付得多,不清楚對方多少人,有沒有武器,貿然前去會不會適得其反……
司檁沒有催促,靜靜等著烏棄雲做決定。
烏棄雲頓了良久突然牛頭不對馬嘴的問:“你是不是打了我屁股?”
司檁否認:“沒有。”
烏棄雲眯了眯眼:“那我怎麽火辣辣的?”
司檁面不改色:“可能是有蟲子。”
烏棄雲:“……”
介於某人死不承認,烏棄雲無法理直氣壯地打回去。
他默然下床去了衛生間,將此事暗暗記在心裡。
司檁走到衛生間門口,確認沒有氣味飄散出來後就倚在門口等他。
等烏棄雲解決完出來他問:“你怎麽想?”
烏棄雲反問:“你呢?”
司檁面色平常:“我隨你,你去我就一起。”
烏棄雲心裡微動,本想問是不是我做什麽你都一起,但又覺得對於他們現在關系來說不太合適,便咽了回去。
他來到貓房前,透過門窗觀察屋裡的馬桶刷。
黑貓依舊沒有睜開眼睛,還是之前四腳朝天的姿勢,只有肚子微微的起伏表明它還活著。
“定位離別墅挺近——”烏棄雲斟酌著,“如果我們去找湯圓,可以先搬到別墅那邊。”
別墅是獨棟,顯然要更安全,也非市中心,不容易陷入喪屍的包圍圈。
既然大部分物資都已經儲存在別墅負二樓,他們遲早要趕過去。
只是這時就面臨著一個選擇題——馬桶刷還沒醒。
他們難道要帶著一個隨時有可能變異的貓上路嗎?
假設動物也能變成喪屍,那情況就很微妙了。
這種半野貓的速度有多快,養過的人心裡都清楚。如果變成喪屍後依舊保留著貓咪原有的特性,那普通人根本無法對付。
烏棄雲和司檁雖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但也不是超人,他們再牛逼能躲得過貓的飛來一爪?
可如果將馬桶刷遺留在這裡,那他們就真的不可能再見面了。
貓和妹妹誰更重要……
或者說,貓和一條人命誰更重要?
烏棄雲和湯圓之間沒什麽直接衝突,但也沒什麽感情,換作平時可能打電話報個警就解決了,但現在不是平時。
緊急熱線打不通不說,也未必能分得出警力。
現在網絡很多消息無法流通,導致他們根本不清楚外界是什麽樣子,經歷了一夜喪屍病毒洗禮的醫院又是什麽樣子。
眼睜睜放著一條人命不救自然也不太可能,又不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人命大於天。
“滴——”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司檁立刻來到窗邊望下去,一輛白車從地下車庫駛出瓢潑大雨中,正衝著前方兩隻朝他走來的喪屍鳴笛。
白車在喪屍約十米遠的地方一個急刹車停住,車主約是狠不下心撞下去,畢竟這些喪屍還穿著平日裡常見的服飾,說不定他們還曾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打過照面,也可能曾熱心地詢問你需不需要幫助……
“撞啊!衝過去!他們已經不是人了!!”
對面三樓突然從窗戶冒出一個女頭:“再不走你就完了!!你看看你周圍!!它們都過來了!!!”
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白車車主雙眼通紅。
沒人知道,他對面那個穿著保安製服的喪屍曾熱心地幫他搬過大件快遞,曾把工作失意深夜才回到小區的他拉到保安室裡喝過小酒……
如今那個曾對他說過“男人壓力一樣大掉滴眼淚不丟人”的大叔正雙眼灰白、如同一具沒有靈魂的僵硬軀殼慢慢朝他走來。
他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可他的車裡還帶著妻兒。
一陣因雨水而產生的輪胎急促打滑聲響起,白車硬是在地上摩擦出兩道印子,以極快的初始速度衝出去,幾隻喪屍被撞得高高拋起,又高高墜落。
男人握緊方向盤往後視鏡裡看了一眼,那幾個重重砸在地面的‘人’又像是沒有痛覺一般、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爬起追向他汽車尾氣。
他安慰著自己,他撞得沒錯,那已經不是人了。
為了保護自己,保護家人,他只能這麽做。
他沒錯。
可為什麽這麽想哭呢?
雨水糊在前車窗上,也仿佛糊在了他眼裡。
“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