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宋白要帶他出去,剛才還笑著的笑臉瞬間皺成一團,委屈巴巴,扁著嘴,就要哭出來。
管家顧不上裝了,一年來,他和宋白之間矛盾重重,一方面是他忍不住戲弄宋白的心思,另一面則是宋白總是不嚴格按照盛老的嚴謹規矩辦事,千方百計地要削減工作量,宋白那邊削減,他這邊就格外忙碌,兩個人的位置像個蹺蹺板,宋白輕松了,他就任務重了,興許也是仗著宋白年輕,他總是做不到對他像盛老一樣敬重,兩個人之間的你追我躲,也算是沉穩的盛家,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不過,管家還是有軟肋的,就是宋白懷裡那個小小的幼崽。
他一直也沒想結婚,更不想生孩子,天知道,剛看見輝那個小家夥從蛋殼裡鑽出來的時候,他就像所有的長輩一眼,一眼就被這個稚嫩的幼兒奪走了芳心。
“來來,乖乖,怎麽哭了,爺爺抱,爺爺抱。”管家毫無障礙地接受了宋白給他按上的稱呼,向著輝張開懷抱。
結果,輝一看是管家,更委屈,攥著他雄父的衣領,小臉埋進宋白脖頸,哭得更大聲了。
眼看著白嫩嫩的小臉哭得紅通通,汗津津的,宋白忍不住好笑,抱著小哭聲放映機,拍著背誘哄著。
“乖,不把你給別人,不哭了。”宋白的聲音溫柔,軟得管家睜大了眼睛瞪他。
“你對我怎麽不態度好一點?”宋白明明有脾氣好的時候,怎麽一面對他,就總是壞脾氣,不是懟的他說不出話來,就是直截了當地翹班,留給他一堆爛攤子。
感覺到兒子幼小的身體在自己的懷裡慢慢停止抽搐,宋白才得空白了管家一眼,要不是管家除了有點壞脾氣,工作上還很認真,宋白是真的考慮過要不要換了他。
“隔壁剩下沒有看的文件,都退回去吧,我說過,讓他們自己分清了輕重緩急,再上交來,再讓我知道,你批閱了那些雞毛蒜皮的瑣事,我就再不讓薩丁帶輝過來了。”宋白輕飄飄地說。
“你——!”管家悲憤。
宋白老早就想整治蟲星上目前混亂的管理系統,底下官員不論事情大小,都往上報,一股腦地全交到盛家來,盛老或許喜歡這種事無巨細地風格,但他不是,也不喜歡。比起枯坐在案前批閱文件,他更喜歡陪一陪家人。
管家嗚呼哀哉,蔫頭耷腦地出門去了,在即將離開之前,他忽然轉回來,道:“對了,主君怕孩子鬧,把這個給了我,我剛才一直逗他,都快忘了。”
管家走過來,把一枚十字型的項墜遞給宋白,銀白色的光芒在日光下格外璀璨,耀眼。
如果不是作者寫了出來,宋白都快忘了自己還宋白薩丁項鏈這回事。
說起來,還真是丟臉,他陸陸續續送了薩丁一堆飾品,就差把薩丁裝扮成一個展覽架,要不是薩丁自己有選擇,可能現在身上一走路就叮咣作響。
雖然看見項鏈時有了些許歉意,但還是忍不住埋怨,輝這麽小,怎麽能給他玩這麽細小的東西呢,也不怕孩子誤吞了去。
“對了,薩丁去哪兒了?”宋白問管家。
管家道:“家主,你忙糊塗了?主君不是去打抑製劑了嗎?”
管家難得扳回一點局面,想借機嘲宋白兩句,卻在看到宋白沉下來的臉色時,及時地收了口,安靜快速地溜了出去。
宋白抱著輝坐在椅子上,兒子在自己膝上坐著哼唧,吵鬧著要宋白注意他,但宋白的目光卻隻放在了手上的項鏈上。
他說好要一直陪著薩丁,可是,卻連今天是他最後一次注射抑製劑的事,都忘記了。
薩丁從生了蟲蛋以後,研究所那邊就傳來了醫師說抑製劑已經研製成功的消息。等他身體恢復得差不多,就開始陸陸續續地前去注射。
薩丁打了這麽多年的增強劑,就算是用這種最溫和的抑製劑,也一定要少量,多次地注射,才能保證身體不會因為驟然失去所有力量,而導致骨骼與肌肉的承載能力崩潰,每一次注射完後,薩丁都會陷入長達一周左右的虛弱期,在這期間,他的力量會在抑製劑的作用下暫時抵消,身體連一個普通的亞雌都不如。
第一次注射後回來,薩丁面色慘白,滿頭大汗。
薩丁一向忍慣了,他不出聲的時候,往往也是最痛的時候,那一次真的讓宋白心疼壞了,不顧管家的反對,硬是回家住了半個月。
可是,在之後,他怎麽就逐漸地忘掉了呢?
每天沉浸在了各種公務中,與底下官員勾心鬥角,玩弄權術,他本來就是為了能更好地照顧家人才接手了盛家,可是現在,卻連薩丁獨注射抑製劑的日子都忘記了。
他抱起孩子,熟練地給他穿好衣服,拿起一旁薩丁早就準備好的嬰兒包,用終端撥通了司機電話。
“……不是公務,是去研究所,路線不認識?你不用管,我車上和你說,”宋白的聲音戛然而止。
對面,開了門的是薩丁,他仿佛剛剛結束一場長跑,臉上泛著一絲因曝曬而導致的暈紅。
他抬了眼睛,抹去額上汗濕的一綹,寒星般的眼睛,在碰到宋白時化為一汪春水,笑道:“你去研究所幹嘛?”
宋白有一點激動,他連忙放下了孩子,輝坐在椅子上,盤著小腿,眨巴眼睛,望著他的雙親突然擁抱。
他們總是這樣,抱來抱去,都沒有抱著他的時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