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牌位裡的明壹也察覺到周圍有很重的陰氣,試探著鑽了出來,就瞧見曹玄鶴閉著眼睛,緊皺眉頭。
明壹的眉頭也同樣皺了起來:“這裡死過好多人。”
他是鬼,對陰氣、怨氣比曹玄鶴更加敏感。
“嗯。”
曹玄鶴走到那張單人床前,這單人床被改造過,上面裹著一層皮質,兩邊有不少束縛繩,旁邊是滿牆櫃子,櫃門拉開,上面掛滿了各種銳器、鈍器。
明壹看完忍不住罵髒話:“草,這人也太變態了!”
曹玄鶴沒接話,從帶來的袋子裡拿出兩根蠟燭以及三根香點燃,再拿出一張引魂符點燃。
明壹作為小鬼,能明顯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召喚將他吸引,他忍不住離香火近了近。
可半分鍾過去,房間裡依舊是一人一鬼。
明壹疑惑的望向四周,問:“沒有招來鬼魂嗎?”
按理說不應該啊,這裡明明死了那麽多人。
曹玄鶴也皺起眉頭,以指凌空畫符。
可依舊毫無作用。
這說明周圍沒有鬼魂。
曹玄鶴頓時生出一股不好的想法,帶著明壹走出地下室,去給印尤然撥去電話。
印尤然三人已經到了醫院,說醫生已經給汪鐵軍做了胃部以及腸道清洗,從中檢測出了大量蛋白質。
“從汪鐵軍的態度來看,可以確定那些缺失屍塊的去向了。”
印尤然幾乎是咬著後槽牙說出了這句話。
曹玄鶴早有心裡準備,因此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他語氣嚴肅冷然:“事情可能比現在更嚴重。”
印尤然問:“什麽意思。”
曹玄鶴:“我沒有在案殺現場招到鬼魂。”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沉默,緊接著就是印尤然氣急敗壞的咒罵聲。
這人已經不能稱之為變態,而是惡魔!
殺了人,竟然連屍體、魂魄都不給人留下!
曹玄鶴沒再多說什麽,直接掛斷電話,望著黑了屏的手機,輕歎口氣,轉身離開。
他需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剩下的事情,印尤然他們會處理。
開車回去的路上,坐在副駕駛的明壹十分沉默。
他察覺到男人瞥過來的視線,苦笑一聲:“曹玄鶴,你說一個人怎麽能壞到這種程度?”
“之前那些人做錯事兒,殺了人,我還覺得氣憤,想上去暴揍他們一頓,可這次,我只剩下無力感。”
明壹覺得懲罰人最狠的就是奪走他擁有的一切,讓他淒慘一生,不能殘殺,因為爺爺說過,殺了人,自己身上就會有惡業,影響下一世投胎。
懲罰惡鬼,也最多是送他去地獄受罰前,將他暴揍一頓,再不行扯掉他的四肢,讓他下一世投胎天生畸形。
可這些用在汪鐵軍身上,明壹隻覺得不夠,遠遠不夠。
他做的這些事情,就算千刀萬剮,都不足以解恨。
曹玄鶴伸手過來,將他微涼的手攥住。
“人心的險惡是無法預料的,不要折磨自己。”
明壹回握住他溫熱的手掌,汲取那一點點溫暖。
他看向窗外,燈光將黑夜照亮,各種霓虹燈招牌閃過,與車廂裡安靜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明壹一想到這光鮮靚麗之下,有不少黑暗的人和事兒,就感覺一陣反胃,直犯惡心。
“曹玄鶴,你經常接觸這樣的事情,不覺得憤怒、惡心嗎?”
曹玄鶴看著前方,許久吐出三個字:“習慣了。”
明壹:“你為什麽要做這些呀?不要說因為錢,我不信。”
他那店裡的東西,隨便賣一些就足夠過一輩子了。
明壹看得出,曹玄鶴一個物質欲、望很低的人,不會只為了錢做這些事情。
曹玄鶴想了想,笑了,長出一口氣道:“可能是想法太幼稚吧。”
明壹疑惑:“什麽意思?”
曹玄鶴:“雖然知道這些髒東西不可能清理乾淨,但總希望能少一些。”
當初印尤然找上他時,跟他說過一句話:“這世上惡人不少,但好人更多,不敢說我們就是好人,但絕不能讓惡人囂張。”
明壹聞言,眸子突然閃了閃,偏頭想著他的棱角分明的側顏,笑道:“這話好耳熟。”
小時候,他不是很理解爺爺為什麽出去一段時間後,就帶著一身傷回來。
問他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爺爺總是笑呵呵的說,不是,我去欺負那些做壞事的人了。
後來爺爺乾脆四處遊歷,幾次險些喪命,爸媽勸他要服老,把懲強除惡的事情交給年輕人去做,爺爺卻說,我能救一個人,就能多活一個人,殺一個惡人,就能少一個惡人。
在他不到十歲時,爺爺去世了。
聽說以自己獻祭法陣,救下了幾百人。
明壹吸吸鼻子,道:“曹玄鶴,曾經有個老頭,說過跟你類似的話,後來他為了救別人,自己死了,不光死了,還因為一些事情,得罪了小人,害死了他一家人的性命。”
曹玄鶴握著明壹的手緊了緊,問:“那一家人恨老頭嗎?”
明壹想了想,搖頭:“應該不恨吧。”
更多的是不理解。
曹玄鶴:“嗯。”
明壹側頭看向他,心說,但他現在好像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