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沒有問題,那就是環境有問題。
或許是空氣中浮散的醫藥消毒水氣息叫從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的小人魚本能心生警惕,而在這種情況下,平陽不得不氣餒的承認,看起來小家夥更信任的人,比起相處幾天的她來說,更應該是他身邊的那一位。
明明就是一個大魔王,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竟然一天就能叫小家夥這麽親近。
平陽覺得自己需要和顧琛友好探討一下,當然,需要建立在她不會被精神力拍飛的前提下。
顧琛被點名了,小人魚懵懂抬起了頭,仰目看向俯視著他的男人,兩手還抓在顧琛的衣擺沒有松開的意思。
江晨歪了歪頭,稍稍放松下來的瞳仁又恢復成了圓溜溜的模樣,看起來天真又無邪。
顧琛與小人魚對視著,背光的眸底晦暗不清。
男人生的太過於高大,哪怕是穿著一身居家服也氣勢不減,濃黑短發下凌厲立體的五官更顯得他不好接觸,不過在看向小人魚的時候卻仔細收攏了全身的尖刺,也收回了全部理智,情況不容他拒絕,明明是很清晰簡單的一件事,被他搞得卻像是生離死別。
有那麽一瞬間顧琛神識都放空了,他甚至懷疑是發情期激素變化影響了自己的理智,以至於滿腦子除了魚就是魚,表面維持著岌岌可危的凶神惡煞,私底下看見這小東西就忍不住的放低一切底線。
不過是凶一點,很簡單,對顧琛來說再簡單不過了,想想平日裡是怎麽一拳把林啟打趴下,再想想李俊彥那只花孔雀怎麽三番五次的被他揍飛,很好,只要他說一句狠話……
一切就都解決了。
顧琛低垂著視線,抬高了手伸到小人魚額上,撩了撩擋住他眼睛的發絲,薄唇輕啟。
“乖一點。”
他道,小魚眨了眨眼,把還沒有長開的,線條圓潤的下頜抵在了顧琛小腹上,視線緊緊盯著男人一開一合的薄唇,蹙著眉思索是什麽意思。
還沒等他仔細想個明白,那隻停在他額頭上的大手就慢慢沉了下來,蓋住了小人魚明亮的眼眸。
“唔!恩恩!!”
被擋住視線的小人魚不滿的隔著被子抽了顧琛一尾巴,與男人進行‘無聲對話’的過程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一時之間又變成了那條生龍活虎的小魚,甚至連討魚厭的氣味都無視了。
江晨頂了頂擋在眼睛上的手,沒頂動,於是不滿的哼哼唧唧起來,抓著男人衣角的爪爪用力向下拉了拉,表達自己的控訴。
顧琛沒在回應,他覺得自己一看到小東西的眼睛就會忍不住馬上丟盔卸甲,男人就這麽單手蓋著小人魚眼,抬眸朝平陽示意。
那眼神看起來要多凶狠有多凶狠,平陽覺得自己好像被野獸扼住了喉嚨,思想知道自己應該趁現在上去安撫小人魚完成全身檢查,可本能卻被男人壓製的動彈不得,以至於鞋子剛剛抬起來,就抑製不住的半空中顫抖,半天沒能落下去。
一側的安特一護看不下去了,別提平陽,就是她們遠在顧琛視線之外,那一瞬間都感覺到了滅頂的壓力。
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攤開溫和的精神力觸碰平陽和三名學生,叫她們能稍微輕松點。
‘啪’
鞋子終於落地了,平陽深呼吸了一口氣,垂在身邊的五指攥得死緊,隻覺得死裡逃生估計也就是這種體驗。
顧琛沒有失去理智,只是有人會靠近他的魚的現實比想象中更令他難以接受,小人魚會不會難受的揣測也是壓在他神經上的最後一根弦,他竭力壓製著躁動的想法,默許安特一護的精神力緩緩侵繞醫療艙,感覺到顧琛退讓的溫和年長者鼓勵性的朝平陽點了點頭。
這真的是一場磨難,不只是小人魚的,更是顧琛的,她們的。
這場明中發生的沒有硝煙的戰場沒能吸引江晨的注意,他整條魚都在奮力和顧琛的大手做抵抗,兩隻爪爪甚至放棄了原本緊抓的衣角,摸上男人的手腕向下用力拉著,可他破殼的力都使出來了也沒能使男人的手動彈一點。
再這樣魚就要生氣了。
江晨威脅的張開了嘴巴,露出比米粒尖銳不了多少的兩顆珍貴小犬牙,他用力把男人的手向下一拉,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口咬了上去,當然是輕輕的,像小奶狗撒氣一樣磨了磨牙。
再不放開,魚就要咬人了!
他一尾巴朝男人的腿上拍去,決定采取雙重威脅措施。
六個人,眼睜睜看著這小東西把顧琛當成了泄氣的玩具,氣氛肉眼可見的松快下來,顧琛甚至有心情挑了挑唇角,空閑的手在小人魚背後輕輕順著,充作安撫,擋在他眼上的手卻沒松開。
平陽順理成章的插了進去,從學生手中接過一顆不過掌心大小的機械球,不知道指尖扣到了哪裡,機械球立刻在她手中層層綻開,同時有淡藍色的光波以它為中心自動把小人魚籠罩了起來。
“這東西有沒有感覺?”
藍光沒能順利把小人魚罩起來,在投射線穿過小人魚肌膚的前一刻,強橫的精神力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自小人魚身邊炸起,將侵繞的射線牢牢擋在了外邊。
顧琛銳利的視線落在平陽身上,點到而止的問道,不過那躍躍欲試的精神力分明彰顯了主人正處於極為不妙的心情,似乎只要她說出一點會難受的話來就會一蜂窩將藍光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