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感知的‘結果’不出一分鍾就自己現了身,大門‘叮’的一聲自動開啟,智腦歡呼迎接主人的聲音在大廳中擴散著,一道還夾雜著寒霜冰雪的高大身影逆著暗淡的光線出現在了門外。
男人拍了拍肩上抖落的雪花,一抬眼,看見的就是幾乎要把自己從浴缸中擠出來的小家夥,頓時哭笑不得。
銀灰色的軍靴在地面上剁了兩腳,男人踏著風雪進了房門,身上是裹挾著輕淡風霜的氣息,完全沒有任何廝殺過後的血腥氣。
若不是他撇過來的余光中還帶著尚且沒有來得及完全收回的殺戮血氣,平陽幾乎要以為男人是參加了個什麽宴會,而不是前去處理私下涉及到三十幾條生命的殘暴亡命之徒。
平陽打了個哆嗦,十分有自覺的拎起一旁的背包朝外邊跑去,一邊和小人魚揮手一道別一邊朝男人快速道:“顧上將,小人魚身體一切良好,您可以放心。”
男人看也沒有在看她,點了點頭,視線全在激動的整條魚都開始在浴缸中亂竄的小家夥身上。
平陽順著男人的視線在小人魚身上停留一了一瞬,忽然露出了一個半是神秘的笑,咳了兩聲收回去,快速說道:“而且,小家夥或許有個驚喜要給您也說不定。”
說完這句話,平陽幾乎是飛似的大步竄出了門外,外邊白雪飄飄,整個小區都被銀白色的風雪覆蓋,而象征著中心城在星際中無上地位的摩天大樓上正輪回播放著今日的最新消息,聯邦高層涉-嫌無故侵犯Xf星系小行星,犯下夾雜走-私在內的共計四十八條命案,於今日下午三點十分被緝拿歸案。
小姑娘呼出了一口白氣,磕闔了眼前的霧靄。
顧琛就是聯邦帝國看不見的一隻利劍,每個人都知道又關於男人身份的一點信息,可卻又沒有人能完全觸及到他真正的身份和過去,或許有人能勘透一點真實,可那大概就只是‘死到臨頭’之前了。
當然,要是知道的話,活不到現在的可能性會更大,畢竟比起顧琛自己來,或許是那些人更在意。
平陽搖了搖頭,踩在雪地上離去。
也不知道小家夥在這麽危險的人身邊是好還是壞,可似乎除了男人,又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把他從東方人魚幾乎不可能避免的‘被研究’的結果中完好無損的拯救下來。
風霜夾雜著雨雪的氣息被卷在冷白色的軍裝之下,冷氣四溢的鬥篷被男人隨手摘下來甩在一側的小機器人身上,圓溜溜的小球被喚醒,‘嗖’的一聲長出了長手長腳,踮著腳尖艱難的把衣服掛在衣架上。
這副古怪又充滿奇幻色彩的畫面卻不能再吸引起江晨的注意,小家夥不停顫抖著尾巴尖,整條魚正處於極大的激動中,眼巴巴的看著男人張開嘴巴發出了幾聲若不可聞的輕呼,清澈低淺,像是海妖的輕鳴。
男人走過去,頗有些好奇的在邊緣上敲了敲,深邃的眼眸中帶著些許笑意。
小家夥這種聲線倒是極為特殊,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顧琛把視線轉向一側的半空上,平陽臨走之前還沒有把‘教學視頻’關閉,說是教學,其實是一些現在當紅的星際電視劇,什麽複古文學的,最近還挺火爆。
顧琛對這些東西一向保持不觀賞不厭惡的態度,可在他扭頭見到那穿著厚重光鮮亮麗古服裝的‘小王子’歪歪扭扭的企圖爬上樹之後立刻黑了臉,一邊道:“什麽教壞人的東西都亂放,我看他們是閑得需要敲打敲打。”
一邊立刻將頻道條換成了別的,不翻還好,這麽一翻幾乎沒有能讓男人滿意的,這個危險,那個惡俗,看著什麽東西都能教壞小人魚。
雜七雜八的電視劇聲音中忽然響起了小小的一聲玻璃被撞擊的聲音,顧琛頭也沒回,大掌如同長了眼睛一樣隔著玻璃抵在了小人魚掌心的地方,像是牢牢重疊著整個將其環起來了一樣,曲起骨節輕輕敲了敲。
小家夥扁起了嘴巴,安靜下來,剛剛瘋狂追劇的興奮一股腦散了個乾淨,心底那股從早期男人出去就升騰起來的惶恐也跟著一起消散。
他還以為男人不會回來了。
小人魚忽然看這隻大魔王哪哪都順眼起來,等男人終於調好了勉強還能看的節目,回過頭看見的就是小東西絲毫不掩飾的眼巴巴的視線。
小人魚輕輕擺了擺大尾巴,整條小魚就凌空浮出了水面,淅瀝瀝的水花從卷發上一滴一滴砸落下去,眼眸清亮的好像剛剛被深海水中清洗過一樣,小家夥抓著玻璃邊緣,抿了抿唇,而後朝男人‘波’一聲吐了個泡泡。
小海泡一秒即碎,炸裂的水波打在了男人肩上,洗淨了最後一絲學血腥氣。
顧琛忽然閉了閉眼,大掌移到小家夥頭上揉了揉。
那個髒汙的只剩下血液的世界在見到小東西的這一刻頭也不回的遠離了他的識海,原本躁動的精神力也慢慢平穩下來。
小家夥甚至什麽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存在就能治愈一切不堪入目的殘-暴和血-腥。
“傻東西。”
男人輕聲道,小家夥頂了頂他的掌心,忽然重重甩了下尾巴,半條小魚都浮出了水面,朝著男人伸開雙臂‘飛’了過去,這豪放又突然的動作可把男人嚇個夠嗆,灰藍色的瞳仁瞬間緊縮成了一條細縫,迎了上去,把露出半個身子的小家夥牢牢抱在懷中。
小魚終於觸碰到了想了大半天的人,忍不住親親熱熱的甩著尾巴撩著水花,一邊蹭了蹭靠在男人肩頭小腦袋,兩個爪爪也沒有閑著,又開始擺弄起熟悉的‘徽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