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近了，隱約能聽見小人魚發出的呼吸聲，因為把頭蓋在枕頭中聲音有些悶悶的，被子起伏的弧度也大了起來，看著呼吸很是費力的模樣。

　　傻魚。

　　顧琛心中嗤了聲，大手小心蓋在小人魚的後腦杓上，半凶不凶的低聲說了句：“轉過來。”

　　掌心下的小東西很是不情願的慢吞吞扭了扭，像是回應他的話一樣，然後顧琛就親眼看著這個膽子極大的小家夥光明正大的意思了意思，還嬌氣的頂了頂他掌心，象征性的翻了半邊身子，沒翻動，然後就這麽裹著被子又要睡過去。

　　“哼。”

　　顧琛從鼻子裡發出了一聲響，臉上的冷意終究沒維持住，橫入鬢角的劍眉下天生凶相的眼底慢慢沉上一層薄霧，橙黃光暈中溫柔微不可現。

　　他動了動大拇指，在小人魚耳邊蹭了蹭，動作說不上的輕柔，“起來，不許睡了。”

　　男人低聲呵道。

　　明明是命令，聽起來卻一點威懾力都沒有，最好的證明就是小人魚懶懶唧唧的‘嗯’了聲，不甘不願的側過了頭，半邊小臉都被壓紅了，江晨在男人孜孜不倦的擼魚中困頓又艱難的掀開了眼皮，忍不住有些不滿的哼哼唧唧了兩聲。

　　房間的遮光性太好，只有床頭半昏半暗的燈光籠罩著，叫他一時分不清是白天還是夜晚。

　　至於頭上的大手，唔，太粗糙了！磨得他硬生生從睡夢裡醒了過來。

　　江晨凶巴巴的呲了呲潔白的小牙。

　　這種莫名其妙的肆無忌憚像是刻在身體的本能中。

　　在軍艦上的幾天江晨從來沒有懶過床，剛剛破殼的小東西偷偷在心中刻了個小本本，誰可以信任，在誰面前可以放松一筆一劃的記了清楚。

　　平陽對他很好，可規矩的還是要講，不然會被討厭，被打。

　　至於顧琛

　　唔，自覺凶完的小魚眯著眼，在男人的視線中努力翻了個身，他一手抓著男人結實的手腕，另一隻手則軟軟攥住男人的大拇指，把大手當做新枕頭壓在了頭下，抵著額頭蹭了蹭。

　　嗯，是他可以更放肆一點的存在。

　　第33章

　　不知道是被小人魚軟乎乎的小動作給取悅，還是因為掌心下溫熱的溫度而變得刻意溫柔，顧琛顯得不近人情的唇角慢慢挑了起來，不自覺的哼笑了聲。

　　他放任小人魚的親近，托著江晨小腦袋的手掌小心將拇指指肚貼在小人魚的脖頸上，溫度的確有些高。

　　真是弱不禁風的物種。

　　顧琛心情忽然就不好起來，講不清道理。

　　他動了動手掌，刻意壓低的嗓音有些低沉：“晚點再睡，吃飯了。”

　　顧琛可太知道要如何對付這隻魚了，單憑昨晚這小東西戰戰兢兢的向他討飯，就能看出來小人魚對飯有多麽執著。

　　而事實上哪怕新人類語對江晨來說大部分都是陌生的，可顯然飯這個字眼他格外熟悉，聽到熟悉的幾個字眼從男人低沉的嗓音中發出來，江晨幾乎第一時間就清醒過來，圓溜溜的眼睛睜圓了，一眨不眨的看向床側的男人。

　　他張了張嘴，想要發出‘ci’的音節，這個字眼經常和‘飯’一起出現，可惜再一次嘗試說話沒有成功，努力想要乾飯的小魚隻發出了有些低啞的‘啊’，然後就被迫收了聲音，喉嚨乾巴巴的，像被火燒一樣。

　　擠在被子中的小魚伸出舌尖來，熟練的舔了舔唇瓣。

　　這種感覺他很熟悉，與被關在窄小房間中的幾天相差不離，只不過那時候要更難受一點，而且他有自己的小辦法，很乾的時候只要舔舔就好了呢，這樣還能堅持好幾天。

　　他已經習慣難受的感覺了，只不過在男人身邊，似乎這種感覺都被放大了一樣，明明之前還能忍受，現在卻想嬌氣的再討些飯吃。

　　這樣的話，男人會嫌棄他嗎？

　　江晨朝被子中縮了縮，睜著眼安安靜靜的看著顧琛。

　　乖巧的叫人心疼。

　　小人魚剛剛努力想要發出聲音的動作太明顯，只不過那細細小小的聲音比起蚊子來也大不了多少，熟練舔舐自己唇瓣的動作更是如同一把澆在火上的油。

　　顧琛面無表情的抽出手來，站直了身體，高大的陰影將被子中的那一小團完完整整籠罩下。

　　聯邦體系龐大，其內頂風作案的蠅營狗苟更是數不勝數，軍部一向隻負責清繳，事後的清算全部交給星際法庭，可這次，有關於哈戈達州走-私案的最終處決，他想插手了。

　　顧琛身上的氣勢一瞬間冷了下來，哪怕是昏昏沉沉中江晨都能感覺出來，小人魚在被子中緩慢攤平了身體，抬眼朝上看去，還沒看出個囫圇來就被悶頭團了起來。

　　“啊---”

　　魚飛起來了了！

　　這次他發出聲音來了，受驚的短促叫了聲，白淨的小臉上杏眼睜得圓圓的，咖色瞳仁也一瞬間變成了胖嘟嘟的小圓環，頂在頭上睡得亂糟糟的小卷毛適時顫了顫。

　　他整條魚裹著被子被男人抱在了懷中，結實的手臂一圈就全環繞了過來，牢牢把魚攬在懷中。

　　團在纖細脖頸下的被子被男人抽出手來提了提，把小人魚蓋的只剩下個不太清醒的小腦袋瓜子。

　　江晨猶疑不定的眨著眼看向男人，有些不安的甩了甩浮空的尾巴尖，就看見顧琛逐漸放大的臉，他定睛等著，然後就有什麽東西輕輕在他鼻尖上蹭了蹭，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