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看司燁,司燁卻忍不住打量他,這是個很漂亮的漢子,面容精致好看,便是放在哥兒堆裡也很顯眼,而且確實跟他爹有幾分相似——司燁甚至覺得,這人眉眼裡有他父皇的幾分影子。
夏黎陽隻專心致志挑果子,如果是趙驍毅看他,他可能還會緊張些,而皇帝是個明君,又不會無緣無故罰他,他當然絲毫不怕。
挑完水果付了帳,夏黎陽朝著司燁微微頷首算是行禮,而後準備離開,司燁的目光卻頻頻落在他下巴、脖頸上。
這世界哥兒不生胡須,司燁當然只看到夏黎陽下巴一片光滑,於是專心盯著那截脖頸,可是夏黎陽脖頸處又有衣裳遮著,他當然什麽也看不到。
司燁只是隨便一想,還笑自己想多了,正準備離開,就見一個年老的哥兒瞅著夏黎陽,十分疑惑地喊:“夏黎陽?夏睿茗?夏睿霖?”
夏黎陽尋聲轉過身看去,兩個孩子也很驚訝,阿茶已然不記得自己大名是什麽,阿雨卻還記得清楚,脫口而出:“你喊我……”
他話隻說了一半,夏黎陽捏了捏他的小手寒著臉道:“你認錯人了。”
那年老的哥兒面色一變,指著夏黎陽道:“好哇,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你個不要臉的賤人,怎麽變的如此好看了?怕不是吸人精氣的畫皮妖罷?!”
“爹!”有年輕漢子飛奔過來:“你……”他正想問發生了什麽,瞥到夏黎陽的臉,目光癡迷起來。
年老的哥兒卻拍了下他的手恨鐵不成鋼:“你看——是害咱們坐牢的……是那個賤人!”
第72章 他是個妖孽!
那年老的哥兒雖然趕緊改口,想把“坐牢”倆字隱去,卻沒有成功,他方才太衝動,此時話已出口,旁邊聽到的人不少,都對他們指指點點。
那名目光已然癡迷了的漢子這才回過神,終於明白眼前人是誰,他臉一白,而後又是一紅,不知想到了什麽,複而轉白,忍不住拽了拽他爹的袖子:“爹!你閉嘴!”
那年老的哥兒卻不願意閉嘴,指著夏黎陽的鼻子說:“你個不要臉的浪蹄子,害了我跟我家楊樹之後就跑皇城逍遙來了?穿的那麽花哨,這是勾搭了幾個漢子?”
平心而論,夏黎陽平時就不愛穿花哨的衣裳,更何況他在裝漢子,衣裳更是素潔,跟花哨倆字就搭不上邊,然而那年老漢子恨夏黎陽入骨,當然隻滿嘴噴糞,大概都沒注意自己究竟說了什麽。
夏黎陽也早已認出了這是誰——當年想搶地的就是這二位,年老哥兒叫牛草兒,年輕漢子叫楊樹,他們當初因為搶地的事坐了幾年牢,現在是來皇城投奔親戚。
怎麽辦?該怎麽辦?夏黎陽面上一副冷然的表情看著那對父子,好像一點都不緊張,額頭上卻已經凝出了冷汗,腦子轉得飛快,卻想不出什麽好主意。
“去,把他們……”司燁正欲幫幫夏黎陽,想讓身旁的下人攔住這對胡攪蠻纏的父子,那邊就來了一隊巡邏的將士,領頭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喂,你們這是在做什麽?”董池楨厲聲道:“不許聚眾鬧事!”
“幾位軍爺,他、這個人,他是妖孽!”牛草兒擠出個討好的笑,小心翼翼靠近董池楨,偷偷往他手心塞銀子,意有所指的說:“他本來醜得很,幾年不見就變得貌美無比,定然是個妖孽啊!”
董池楨沒有拒絕那枚銀子,牛草兒高興之余心疼得很,隻想把火全發仇人身上,想看仇人被軍爺帶牢裡去,董池楨卻將銀子往旁邊的將士手中一塞:“贓款拿好,這人意圖賄賂我,拿下他!”
牛草兒嚇得打了個寒顫,他後退兩步繼續賠笑臉:“軍爺,軍爺,是他……他是個賤人,他……”
“閉嘴!”董池楨見有個年輕的漢子過來扶這年老哥兒,那漢子一雙眼睛還時不時瞅向夏黎陽,他臉色愈發難看:“把這兩個都一起捉起來!”
“軍爺,小民做錯了什麽?”楊樹瞪大了雙眼:“小民只是來扶一把自己的爹爹,這還有錯?!”
“你爹爹想賄賂我,而你卻擾亂我執法,自然要一起帶走……”董池楨打量他幾眼:“或者,我帶你爹爹走,放你一人離開?”
“這……”楊樹微微遲疑,有了退縮之心。
不等他說些場面話,董池楨就先他一步說:“看來你不準備離開你爹,那就一起走罷……把他們綁起來,嘴也堵上!”
把兩人控制起來,董池楨緊張地看了眼夏黎陽,他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最好不要讓人知道他跟夏黎陽關系不多,於是只看了一眼就押著兩人離去了。
董池楨押著牛草兒、楊樹離開,夏黎陽自然要跟上去,司燁眯起眼睛,心裡回想著剛才發生的那些事,察覺出其中的不對勁來,他的心砰砰直跳,明知可能性不大,還是跟了上去,他隱藏好情緒笑道:“今日這事還真是熱鬧。”
夏黎陽瞥了瞥四周,小聲道:“讓陛下見笑了。”
司燁卻道:“喚我名字就好,出門在外那樣喊畢竟不方便。”
夏黎陽搖搖頭,司燁讓他這樣喊沒錯,他卻不能順坡下去喊帝王真名:“小民不敢,便喚您……燁少爺罷。”他想喊司少爺,但總感覺讀音太奇怪。
“嗯……”司燁應了一聲,他問道:“這兩人是怎麽回事?”
夏黎陽之前並不緊張,但現在涉及假扮漢子的事,就有些緊張……他不擔憂自己的安全問題,畢竟某個身份是個護身符,他就怕這“護身符”暴露之後太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