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他現在也不明白自己對趙驍毅到底是個什麽感覺,討厭與抵觸不知不覺少了許多,可是要說有什麽濃情蜜意,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蘇雲瀾偷偷覷向夏黎陽身後,不好意思地說:“長的好看的我都喜歡。誒呀,你到底喜不喜歡……算了,我換句話問,你覺得趙將軍人怎麽樣?”
“他為人不錯,品性也好。”夏黎陽低著頭折千紙鶴,前幾天他跟阿茶阿雨說這東西用細線穿起來從房梁上垂下會很好看,阿茶就央求他多折點。
“那你覺得,他作為夫君怎麽樣?”蘇雲瀾實在不會掩飾自己的神情,索性趴桌子上,把臉埋進環著的手臂間,只露出雙眼睛瞧著夏黎陽。
夏黎陽把手中的千紙鶴放下,他無奈道:“你這是當說客來了?平心而論,趙將軍作為夫君很好,可是,難道覺得好就一定要喜歡嗎?就像你,難道別人長的好看你就一定喜歡。”
“是的呀!”蘇雲瀾雙眼亮晶晶:“長相好看的我都喜歡~”
“你……”夏黎陽一時無言,半晌才回過神,哭笑不得道:“算了算了,我跟你這個小孩子理論什麽?”
“我才不小!”蘇雲瀾哼哼唧唧地說:“我都快十七了,我父爹他們說,明年就把我嫁出去……黎陽,如果趙將軍還記得你,那你願不願意嫁給他?”
很久之後蘇雲瀾還記得夏黎陽的回答,他說:“雲瀾,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麽‘如果’,有的只是一廂情願地自欺欺人。”
蘇雲瀾聽不懂夏黎陽這句話裡的無奈和迷惘,但他的心莫名顫了顫,看向夏黎陽身後的趙驍毅,沒有再追問什麽。
他明白,夏黎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
趙驍毅沒有吭聲,夏黎陽背對著他折千紙鶴,他就走過去站到心愛的小夫郎身邊看著他折,蘇雲瀾瞅著他們兩個,越看越覺得這就倆人般配得很,可是……
蘇雲瀾想:如果我給一個人生了倆娃娃,那人卻突然失蹤,五年之後好不容易找到他,他又完全忘記了我,我肯定也氣的不得了,連跟對方說話都不願意。
所以……黎陽現在的狀態,其實已經算不錯了?
他打了個哈欠,趴桌子上想七想八,眼皮子越來越重,漸漸呼吸平穩進入了夢鄉,夏黎陽折得手累了準備休息會兒時,才發現這孩子已經睡著。
夏黎陽站起來想喊醒蘇雲瀾,讓他去床上睡,卻不小心撞進個厚實的懷抱,熟悉的氣息讓他微怔,然後才問道:“什麽時候來的?”
趙驍毅已經來很久了,但是他回答道:“剛剛才來。”
“嗯。”夏黎陽淡淡應了一聲,去喊蘇雲瀾:“雲瀾,雲瀾?醒醒,去床上睡罷,天氣漸冷容易找涼,別趴這裡睡啊,雲瀾?”
蘇雲瀾唔了一聲,揉著眼睛犯迷糊,看到趙驍毅後陡然清醒,他尷尬道:“不、不必了,我回家去睡就行,你們兩個……唔,我走啦!”
說著跟後頭有人攆似的跑的飛快,生怕夏黎陽讓他留下來。
剩下的兩個人相顧無言,陷入莫名凝滯的氣氛中。不知是剛剛發現還是這人終於放棄偽裝,夏黎陽能感受到面前這人灼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仿佛要把自己拆吃入腹。
是不是摻雜著性.欲的目光都是這樣的?夏黎陽神色恍惚地想起,傻子也總愛用這種目光看著他,那個家夥明明癡傻,卻總能用各種法子拐他上床,然後他就得一連幾天腰酸背痛。
想起某些不怎麽純潔的事兒,夏黎陽臉上生出幾分薄紅,可是趙驍毅卻結結巴巴地問:“我……你……咳,阿茶阿雨去哪兒了?”這是他唯一想得到的夏黎陽會溫和地笑著接話的話題。
他要是知道夏黎陽方才在想什麽,保準腸子都得悔青,而夏黎陽在心裡拿傻子跟他比了比,帶著微妙的嫌棄感覺得這人情商還不如傻子。
呸呸呸,比這個做甚?!猛然發現自己在想些什麽,夏黎陽臉色變幻了幾下。
趙驍毅緊張道:“黎陽,你這是怎麽了?生病了?”
夏黎陽忍不住瞪了趙驍毅一眼才回答:“莊鬱帶他玩兒去了,莊鬱你認識,那個引路小童。”
趙驍毅卻被他那一眼怒視定在原地,剛才他問夏黎陽是不是生病了,原因在於夏黎陽臉頰有點紅,而方才那一眼瞪視襯著微紅的臉頰,三分惱怒裡自帶七分嬌嗔。
趙驍毅萬分慶幸今天穿的是件袍子而非比較貼身的勁裝,否則被看到明顯激動著的某個部位,夏黎陽非把他趕出去不可。
兩個人“各懷鬼胎”,又都沉默下來,趙驍毅絞盡腦汁找話題:“再過幾天就是我爹生辰,他一直惦記著你呢……”
“嗯。”這句話趙驍毅已經在不同場合說了至少三遍,夏黎陽除了“嗯”不知該回答什麽。
“他給阿茶阿雨做了幾身衣裳,明天我捎過來。”
“多謝。”
“天愈發寒了,你要多穿點衣服,別著涼……”
“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顧好自己。”
“前幾天皇上賞了身黑色的狐裘給我,我拿阿茶阿雨的衣裳過來時,一並拿過來,你披上一定很好看。”
“不必了。”夏黎陽冷淡地拒絕:“我用不著。”
趙驍毅又沉默了,半晌之後才說:“黎陽,我……”
“嗯?”夏黎陽看下去,撞進雙灼熱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