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沒有。”
“我這邊也沒。”
顏樂強打著精神看四周,最終在時曄的位置發現了一個身影。
“時曄,你右邊。”
“哈?”他嘖了聲,“我夜視視力不太行。小孩醒了的話,記得別亂動。”
可下一瞬,那個小小的身影慢慢地爬了起來,小腳踩在時曄的身上,有些哽咽道:“我好餓嗚嗚嗚。”
“乖,現在沒東西吃,再忍一忍。”時曄只能安慰道,“等上面的人把我們救出去,才有東西吃。你先下來,別踩著哥哥。”
咕嚕咕嚕的肚子叫聲響起,看不清面容的小孩哭了起來:“可是、可是我們已經快三天沒吃東西了。”
四人聽著,皆是無言。
鍾鑫戲謔道:“要不你數羊吃,一隻羊兩隻羊等你念到一千頭羊應該就吃飽了。”
“不行的。”小孩擦了擦眼淚,“哥哥,我能嘗嘗你嗎?”
他話音一落,四人眼瞳孔一縮,可怕的念頭爭先恐後地往外冒。
“什麽意思?”
“地下、地下有人吃人肉。”小孩用稚氣的語調說著最殘忍的話,“他們跟我們說過,人肉很甜。”
“臥槽。小孩,你可千萬別亂來。”鍾鑫趕忙道,“待會上面的叔叔就來救你了,你再忍一會就好了。”
“上面...上面嗎?”他囁嚅著自問自答,“不會有人來的,這裡是流野區。”
“會的。”顏樂急忙地補充,“軍方一定會派救援部隊來的。”
小孩歪了歪腦袋,一隻手放在了時曄的小腿上:“軍方,是他們說的晏..晏上將嗎?他們說,他以前是流野區的。”
顏樂一頓,被壓在下面手腳因為他的沉睡繼續消磨,才痊愈如初的手腳又有了酸疼感。
“會是他嗎?他們都說他也是流野區的下等人。可是我真的好餓,我等不了。”小孩小聲說,“我就咬一口,哥哥。”
時曄沉默無聲地覷向身上人,眼睛裡俱是寒意:“小孩,你不會真的以為,哥哥動不了吧?”
三人眼睛一亮。
小孩停下問:“嗯,哥哥手腳不是被壓著嗎?”他指了指他的小腿,“哥哥的腿都還在流血。”
可下一瞬,男孩被一隻手拎著後頸提起,他慌亂地掙扎著,以至於一旁的碎石落了下來。
“別叫我哥哥,你還不配。”時曄目光危險地盯著他,下頷線凌厲流暢,“現在,輪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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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地震已經過去了十八個小時,救援部隊晝夜不息地搜索著遇難人員,但仍然還有相當一部分數量的難民被困於下方。
天空陰沉,大面積地烏雲就像無盡的深淵,讓人看不見希望。雨勢持續轉大,在地震發生的二十二個小時後,迎來了高峰,與此同時,一直沒有動靜的余震逮住機會,伴隨著大暴雨席卷而來。
本就成了廢墟的地震區因為余震再次波動,許多求救的聲音來不及發出就被埋葬在了底下。直到天色轉晴時,余震才沒再出現。
此時,距離地震已經過去了二十八個小時。
“上將。”
“還沒消息嗎?”
副官聲音有些啞:“嗯。”
下一瞬,高大俊美的男人站了起來,副官第一次發現了他臉上的情緒波動:“我去救援。”
“是。”
帳篷裡外聚滿了人群,一些被救出沒有嚴重傷亡的人員看見晏珣,隨即低聲議論了起來。
“這不是那個誰嘛?”
“對啊,沒想到是他帶隊來營救。”手上剛包扎好,長相普通的男人擠眉弄眼道,“他果然是。”
“同源不同命啊,我們還在這,他卻成了帝國上將,也不知道他的養父養母為什麽要收養他。”男人將聲音壓得極低,以確保旁人不會聽到,“該不會..是有什麽特殊癖好吧?”
一旁站守的士兵瞥了過來,眼底帶著探究。而降他們談話盡收於耳的副官停下,轉身返回。
在他想要出聲讓兩人別再議論時,身後的晏珣打斷了他:“回來。”
副官眼底邁步朝他走過,行了個軍禮:“請上將懲罰。”
秋風吹拂過他的鬥篷,晏珣深邃冰冷的眼底有了溫度,他定定看著面前的下屬:“下不為例。”
“是。”
兩人轉身離去,而那兩名男人依舊還在議論。
“呦,這也太他媽神氣了,還下不為例。”
“如果有好心人,說不定你以後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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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天日的地底下。
顏樂臉色漸白,呼吸漸粗。
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的身體很難受,就連視線都變得模糊不清了。
身旁的鍾鑫聽著他急促的呼吸聲,關切問:“你怎麽了?”
“沒事,就是有點想睡覺。”
“別!千萬別睡。”待在這裡,一睡可能就再也醒不來了。鍾鑫提高音量喊他,“別睡了別睡了,一睡你喜歡的人都要被搶走了。”
其余幾人因為余震沒了聲音,只有他們兩個還處在清醒狀態。
“喜歡的人。”顏樂輕聲呢喃。
“對啊,樂樂你千萬不能睡啊。”鍾鑫咬牙道,“哎呦我去,這傷口還真有點疼。兄弟我們這波不加個十幾分都說不過去啊。”
“十幾分也不值得。”顏樂強撐起精神附和他,“要加最少也二十分打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