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至今,這青年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心。
“蒼、蒼兄做的很好吃,你也快用些!”
葉念虞差點脫口而出叫“蒼哥”了,可惜他現在還是仙門大師兄。
蒼霄蹙了下眉,也覺得“蒼兄”這個稱呼,似乎是有些生疏了。
只是,看著青年滿足地吃著他辛苦做出的食物,男人心情很好地把稱呼問題拋到了腦後。
畢竟是仙門大弟子,青年吃飯時禮儀形態都挑不出什麽毛病,只是相較於今日之前,姿態要明顯更加放松些——吃到喜歡的菜色時,咀嚼就會加快幾分,夾菜的速度隱蔽增加,吃到不喜歡的,眼神糾結地全部咽下去後,就再不會碰那道菜。
蒼霄一邊喝酒,一邊記住葉念虞的口味,心情很好地覺得青年這副樣子很是下飯,有點明白“秀色可餐”這個詞的意思了。正當他想問哪一道最好吃時,忽然一頓,側頭看向遠處。
幾個元嬰期修士正一齊朝著這邊而來。
蒼霄有點不高興,等看清那幾人竟是魔修後,更加不高興了。那幾個魔修則在掃視二人一眼後,便露出了覬覦的神情來。
蒼霄:……
吃個飯都能遇上不長眼的東西。
他放下筷子,正想說話,忽聽身旁人道:
“蒼兄放心!我來解決他們!”
如玉般清亮的聲音調子有點高,語氣裡的興奮感也略多。蒼霄詫異回頭,就見方才還坐在桌邊的青年,已經不知何時抓著靈劍,直直朝著那群魔修們撲了出去。
就像是撲進了蝴蝶群裡的貓,揮劍像是在揮爪子。
蒼霄:……
葉念虞此刻必須要做點什麽,才能宣泄出自己過於興奮的心情。
自被雲霆仙尊帶入第一仙門,盡管師門長輩、同輩師兄弟、修真界道友們都與他相處和氣,但因著並非人族,葉念虞偶爾也會有些說不出的錯亂感——仙門大師兄與貓妖虞襄這兩個身份,仿佛割裂開來。
大師兄高冷端方,一舉一動堪稱修真界表率,甚至成為公認的“仙門首席大師兄”;貓妖虞襄漂泊不定,四處行俠仗義,行事我行我素。
這兩者都是他,又都不是他。“大師兄”與“貓妖虞襄”所經歷的一切,共同構成了“葉念虞”,他可以給師弟師妹們講“大師兄”的故事,可以給師尊講“虞襄”的故事,他們愛聽也願意聽他講,因為他們並未參與。將身份割裂開來是他的決定,這些有趣的經歷並不會讓他覺得後悔。
只是偶爾夜深人靜,葉念虞也會覺得疲憊無力,有種想要拋卻一切,將身份曝光的衝動。但他不能。“大師兄”和“虞襄”的朋友們能否接受他的另一重身份,他不確定;師門長輩們雖然接受,下面的弟子卻未必,他也不願第一仙門因此在修真界被詬病。
沒有親密的友人,無人與他分享這一切經歷,葉念虞知道,這種感覺叫孤獨。
但是大貓——唯有蒼霄——
青年將圍攻而來的魔修們全部處理,背對著男人時,暖褐色的杏眼縮成一條豎瞳,卻在轉身時恢復正常。獸瞳能夠遮住,興奮之感卻仍未消退,青年收起靈劍,朝著男人撲了過去。
蒼霄看著青年不知為何興奮起來,就像是一隻精力旺盛的小獸,張牙舞爪朝自己撲過來,甚至伸爪子想摸他的頭,頓時無奈。他縱容地避讓了幾次,卻見青年還在朝自己身上撲,有些說不出的好笑,還有隱秘無法宣之於口的情感。
他從玉桌旁起身,抓著青年的胳膊將他摁在了山壁上,撞過去用胸膛頂住那亂動的青年,居高臨下地看過去。
葉念虞抬起頭,微微眯起眼睛。
光從男人的背後照過來,對修士來說並不刺眼,他卻像是有些看不清男人的臉。在男人投下來的陰影中,葉念虞忽然想起,仙門大師兄在與大貓初見時,好像也被這樣質疑過。
“大師兄想和我打架?”
男人輕輕笑了起來。
“我覺得你打不過我。”
——只有蒼霄,把小貓撿回去養了兩年,又與大師兄結緣,如今成為親近的友人,同他分享了許多個“第一次”。他們對彼此來講,都是特殊的存在。
男人的那一聲調笑似的“大師兄”,讓青年整個耳朵都紅了。仙門大師兄在男人面前,像是被教訓後裝乖的小貓,老實不動了。
“都怪那魔尊,非要懸賞虞襄,還汙蔑虞襄偷了他的寶物。”
被壓製住的青年振振有詞,把黑鍋隔空扣在魔尊頭上。
“我就是為虞襄打抱不平一下,有些生氣罷了……你莫生氣。”
“……”
男人一頓,不再絕對壓製著青年,再開口時聲音也有些飄忽。
“你說得對……都怪那魔尊。”
大貓和大師兄相互對視,達成共識,默契地繞開了這個話題。
已經突破為化神期,葉念虞便不再願意浪費時間,催著蒼霄盡快上路,去尋西面白虎族的傳承之地。如今秘境開啟將近兩個月,他們與不少修士都碰到過,大多是四處亂轉,少有如他們一般目的方向都明確的。
除了魔修外,其他人族修士與妖修們,並未與兩人起衝突,只是專注於尋寶。
葉念虞覺得,和大貓一起進入秘境這次,是他有生以來探索秘境時,最為輕松容易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