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大人被刺激到說不出話,正關注此地的諸多長老們,可就沒什麽耐心了。
“雲霆你行不行?你要是啞巴了,讓本座說話!”
“蒼霄小子,你年歲幾何?家產多少?有何仇敵朋友,有何家人?”
“修為如何呢?小虞兒可是我們第一仙門的首席,你若是資質不夠,可不配同我們小虞兒結為道侶的!”
“……”
饒是蒼霄知道有人在圍觀此處,聽見這樣雜亂的聲音,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然後,這位修為和雲霆仙尊同等級、甚至比一些長老的修為還要高的大妖,十分有禮地朝著投來視線的幾個方向示意。
“諸位前輩還請稍安勿躁,這些問題,晚輩稍後做答。”
大貓又看向雲霆仙尊,蹲坐在後腿上,十分誠懇。
“晚輩與葉念虞……也就是虞襄,兩年前便已相識,日夜相處。此番分別後再次相見,晚輩傾心於他,望能與他永結同心、仙途永伴。”
小貓抿起了小白耳朵,尾巴也不自然地甩了甩,卻還是挺胸抬頭,蹲坐在大貓身邊,仰頭看向自家師尊,大聲道:
“徒兒也心悅蒼霄!”
雲霆:……
雲霆仙尊一顆老父親的心,快要酸死了。
他俯身把小貓拎到了石桌上,那大貓都不用他拎,就自覺地跳上了石桌,粘著他家徒弟簡直沒眼看。雲霆眼不見為淨,隻對著小貓長籲短歎。
“虞兒可想好了?你二人皆為男子,又都是妖修,以後會遇到什麽也未可知。此時你們二人情意正濃,願意許下諾言,一生一世一雙人……貓,但若是日後感情淡漠了,或是一方的修為再無法提升……”
“你們要如何仙途永伴?”
頓了頓,雲霆仙尊又道:
“若是虞兒覺得寂寞,為師可以再收幾個妖族弟子,那小黑豹似乎血脈就不錯。只要虞兒你說,師尊定不會讓你在宗門內寂寞。”
蒼霄不可思議地抬頭看向雲霆仙尊。
小黑豹?哪隻小黑豹?他們兩個一起救下來的小黑豹?!
葉念虞也有些無語,伸爪子拍自家師尊的手。
“徒兒不是因為寂寞……不是那種寂寞!我是認真要和大貓當道侶的!”
雲霆仙尊捏著徒弟的小白爪子,怎麽都覺得徒弟不太認真。
大貓看不下去了,把小貓的爪子拽出來,把自己的大爪子朝前一遞,嚴肅地看著雲霆仙尊:捏我的,別碰他。
雲霆:……
雲霆仙尊還沒有動作,小貓已經饞兮兮地撲到了大貓的大爪子上,抱著磨牙。
“……”
男人歎一口氣,看著兩個小輩,嚴肅起來。
“若是虞兒已然決定,為師自是不會反對的。只是……若本座沒有記錯,蒼小友還有個仇敵吧?”
“這仇敵,你要如何解決?”
蒼霄對此並不意外。他早就看出來,第一仙門內風氣極好,小東西的長輩們更是對他疼愛有加。既如此,和葉念虞接觸的他,必然早就被第一仙門調查過。而這小東西對師尊是完全的信任,定然也說過不少他的事。
蒼霄便也嚴肅起來,隱去如今蒼複山上的一切,以及家族血脈的一些事,將關於玄冉的那一部分,以及他和葉念虞這些日子的調查和猜想,全都講了出來。
“……而方才那擄走祁宗銘的渡劫期修士,就是玄冉。”
大貓蹲坐在石桌上,對從空中投來的、十幾道審視著他的視線,坦然道:
“我與玄冉之仇不共戴天,定要將他斬殺,只是最初,我是想一個人面對此事的。”
“當初我想借著虞襄引出玄冉,但沒打算讓他同玄冉對上。他的修為太低了,且他……很特殊,定然會被玄冉當做血食。”
大貓又頓了頓,似乎有些糾結的樣子。而小貓卻“噌”地一下站了起來,身上的毛都炸了,對著大貓哈氣。
“那條蛇想吃了我,我當然不能饒了他!”
大貓抽了抽嘴角。是了,雖然他不想讓這小東西和那瘋子對上,但這小東西自己上頭了。
大貓歎一口氣,最後還是道:
“我原本的把握只有五分,若想有十分的把握,除非與玄冉同歸於盡。”
渡劫期與大乘期境界的差距極大,報仇的希望渺茫,卻不得不報。若是不報仇,蒼霄必然會生出心魔,囿於大乘境界,連渡劫境界都無法突破,更遑論飛升——且因著家族血仇,他必須手刃仇敵,才能消去執念。
聽見大貓有同歸於盡的想法,小貓更加炸毛。大貓耐心地舔了一會兒小貓的臉頰與耳朵,才把小東西安撫下來。
看著乖順下來的小東西,蒼霄慢慢道:
“只是如今,我想報仇,但更想活下去,和心悅之人攜手飛升,仙途永伴。因此……”
大貓抬頭迎著眾多視線鄭重道:
“還請諸位助晚輩一臂之力。”
從他的家園,那個海島沉沒的那一刻起,蒼霄的執念就是手刃玄冉。他失去了所有親近的族人,他不在意自己,也不在意蒼複山上那些幸存的妖。再無可失去的東西,自然也就無所謂自身性命安危。
但是現在,蒼霄有了在意的貓,不像曾經那般無所畏懼了。
他撿到了一隻小貓,虛弱無力、跌跌撞撞地蹭到他懷裡粘著他,又對他總是信任地袒露柔軟的肚腹。後來他又遇到了一個仙修青年,在外清冷淡漠,對著他卻毫無戒備,又眼神乾淨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