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下一秒, 異變突生。
淒厲鬼泣、邪惡魔吟、呢喃歌音……難以用言語形容的聲音從裂谷之底噴湧而出, 震的自由冒險者頭暈目眩。
強烈的作嘔感伴隨著眩暈感襲來, 自由冒險者猛然伸出手想要扶住裂谷壁支撐自己,那裂口猙獰的愛蘇黎大裂谷卻突然朝著他的方向挪動。
糟糕!
遇見愛蘇黎大裂谷的活動期了!
這是自由冒險者失去意識前腦海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
身形狼狽的自由冒險者順著重力朝著裂谷墜落, 如刀刃般的罡風在墜落中打在他的身上, 頃刻間就劃出道道傷口。
“滴答——”
豔紅的鮮血從高空墜落, 又順著峭壁的枝葉滑落而下, 最終滴落向裂谷底部, 那漆黑棺槨之上。
棺槨之上, 豔色的鮮血於刹那間劇烈起伏, 像是沸騰的熱水,又在下一秒化作靈蛇於漆黑棺槨上蜿蜒。
詭異的紋絡瞬間爬滿了整個棺槨, 與此同時, 磅礴的黑霧從棺槨之上噴灑而出。
黑霧翻滾、分離、凝聚, 最終在滾滾霧海中誕生了一隻魚頭、球身、藤蔓手、短胖長毛大橘腿的漆黑生物。
漆黑生物轉了轉斜著的眼珠子, 烏黑粗壯的藤蔓朝上蜿蜒。
幾秒後, 漆黑生物收回藤蔓,一個血跡斑斑的條狀物體赫然捆在其中。
那是被挪動的裂谷吞掉的自由冒險者。
雖然昏迷不醒,但此時的自由冒險者其實並無大礙,只是身上罡風刮出來的皮外傷涔出些許血液,讓他看上去格外淒慘。
漆黑魚頭怪艱難的伸著魚頭,側著身體,一隻眼睛眼巴巴地盯著始終在冒黑霧的棺槨,胖乎乎的腿扒了扒地,“噗!噗!王!”
“食物!”
“孝敬王!”
漆黑魚頭怪張著魚嘴,尖利的叫著,邊叫,邊將藤蔓伸到棺槨前面,把陷入昏迷的獵物粗魯地丟在棺槨前。
“碰——”
自由冒險者的頭磕在了小石頭,劇痛瞬間讓他痛醒過來。
迷瞪瞪地睜開眼睛,視線剛清晰,就看見了噴湧著黑霧的棺槨。
瞳孔倏地緊縮,自由冒險者開始驚疑不定,嘴巴張了張剛發出一個音節就被一節柔軟粗壯的漆黑物體堵住了嘴,抬起的頭顱也碰的被壓下,狠狠砸在了地上。
砸下的動作恰好讓自由冒險者的視線從下朝後望,也是這一望,讓他徹底陷入了驚懼中。
雜草叢生,碎石遍布的裂谷底,無邊黑浪劇烈翻滾,黑浪之中,有一團團奇形怪狀的黑色液體蠕動著。
怎看之下,就像是巨型的黑色怪物正在繁衍祂的子嗣。
密集又恐怖,猙獰又令人作嘔。
一股寒意從脊梁骨竄上腦門,豆大的冷汗滑落,嚇得不輕的自由冒險者連忙將投向遠處的視線拉回,卻又猝然看見了站在他身後幾米外的漆黑魚頭怪。
等看清楚那漆黑魚頭怪身上的藤蔓蜿蜒的方向,發現正好是他這頭,一個猜測漫上心底。
剛剛墜地的時候,是這頭怪物撈住了他?
現在堵著他嘴邊的東西……
也是那頭怪物身上的?
自由冒險者越想越肯定,臉色也就越發慘白。
他忍不住自欺欺人的緊閉雙眼,卻又在閉上的下一秒再次睜開。
幻覺!
肯定是幻覺!
自由冒險者心中嘶吼,漫著水霧的視線卻逐漸清晰。
黑色的液體撕裂纏繞在祂身上的黑霧,仿若惡鬼掙脫了地獄的束縛,帶著滔天惡意重返人間。
烏黑粘稠的液體伸展蠕動,逐漸凝成有形的生靈。
黑海之上,血肉模糊的跳樓鬼、屍首分離的斷頭鬼、千刀萬剮的慘死鬼、瘦骨嶙峋的餓死鬼……盡數飄到了空中。
黑海之下,獅身人面的閻魔、鹿身牛頭的夜魔、人身蠍尾的魅魔、通體岩漿的火魔……齊刷刷地睜開了眼眸。
自由冒險者瞳孔緊縮,撐地的手死死地扣住了碎石遍布的石地,生怕自己肢體顫抖鬧出聲響,從而引起鬼與魔的注意力。
若是平時,即使不出聲,充滿了血肉香氣的人類也會被這鬼與魔分而食之,可此時此刻,沒有一隻鬼與魔去關注渺小而脆弱的人類。
而這,皆是因為——
這統領魔淵百鬼萬魔的王,將從萬載沉睡中蘇醒。
空靈而銳利的樂笛聲奏起,噴湧著黑霧的棺槨哢嚓一聲被內裡的生靈從裡面推開。
“啪——”
細微而清脆的拍擊聲響起,一隻蒼白、修長、宛若白瓷玉骨的手從棺槨之中伸出,搭在了棺槨邊緣。
然後,衣著華麗的蒼白青年撐著邊緣,從棺槨之中坐了起來。
青年白發紅眸,俊美容貌帶著殘喘病骨的蒼白與柔弱,宛若最精細的瓷娃娃,輕輕一碰便會支離破碎。
他無力地搭著棺槨邊緣,柔若無骨地斜靠在棺槨壁上,找了個舒適的姿勢窩好,然後,懶洋洋地抬起了微垂的眸。
那是一雙沉淪著世間之惡的血色眼眸,禁錮著展露“惡”的怪物,吞噬著偽善者的魂靈。
當這雙眼睛抬起,陰翳的鬼、邪惡的魔倏地俯首跪拜。
鬼歌、魔舞、邪音起,黑海拍打起有節奏的海浪,恭迎著王的歸來。
灼痛感從眼底傳來,耳鳴陣陣,這是在警告著窺視的自由冒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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