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解恆空走近,便聞到一股很淺的血腥氣,他眉頭猛地皺起,“你受傷了?”
“沒事。”宋照隱說著,伸出被鮮血染紅的左臂,撩起被由白變紅的衣袖,解恆空看到他小臂內側白皙皮膚上正斜插著一小根銀色細針,血跡便是從此處蜿蜒而下。
宋照隱將那根銀針拔了出來,露出全貌的瞬間,解恆空便認出這是個注射器針頭。還是他倆剛才打架的時候,宋照隱後來扎在他手臂裡的針頭。
“他們給你打的是麻醉劑?”解恆空說。
雖然他用的是疑問句,卻是篤定語氣。
宋照隱點了點頭,撐著手要從生物艙出來,解恆空見狀,長臂一攬,右手穿過宋照隱抬起的膝彎,直接將他打橫抱了出來。
“那你給我打的那針是什麽?”
被他抱在懷裡的宋照隱呼吸一滯,但此時麻醉藥效還沒過去也就隨他去了。
“舒緩劑。”
舒緩劑和麻醉劑類似,都是減少痛苦的藥劑,只不過舒緩劑更加緩和,只會造成肌肉放松,精神舒緩,並不會直接讓人陷入昏迷麻木。
難怪宋照隱在和他動手的時候要用白鴿專用摩斯密碼讓他直接裝死,解恆空心裡想著。
當時解恆空不明白宋照隱的用意,之後全程清醒地在生物艙聽到守衛忙碌,得知自己即將被帶出曼德送上飛機的時候,就已經將宋照隱方才反常的種種提示猜了個大半。
他原以為宋照隱是在被扎針之後發現那舒緩劑有問題,所以才說出那句“清醒一點”,想提醒他要保持清醒。但又想到在此之前,宋照隱就已經把那本帶著提示的書放在他臉上。
所以很有可能,從那個研究員出現陽光小築,說要給他們打舒緩劑開始,宋照隱就知道這是個騙局。於是搶在他之前伸出手,又用那本書的章節提示他,讓他弄點動靜,好渾水摸魚。
之後借著打架的動靜,用真的舒緩劑扎他騙過了研究員,讓他清醒地待在生物艙裡。
並且還藏起扎斷的銀針,讓自己保持清醒。
解恆空將宋照隱抱出來之後,宋照隱便掙扎著自己站在地上,開始處理手上的傷。
“你怎麽知道那研究員手裡的舒緩劑是有問題?”解恆空一臉愉悅,“搶在我前面是為了保護我?”
宋照隱側眸斜了他一眼,“你應該不能在強效麻醉劑下保持清醒。”
解恆空:“……”
雖然這話聽起來是看不起他的意思,但解恆空不承認,他一意孤行地認為,宋照隱是擔心他,所以保護他。
解恆空依然高興。
宋照隱:“他們要帶著實驗體離開曼德,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風險,自然不會讓實驗體處於清醒狀態。”
解恆空腦子好用,一點就通。
雖然多納沒有不讓他知道這場測試的存在,但的確是對於關鍵信息做了隱藏,比如實驗具體的時間與地點。
那麽那個研究員用被掉包的舒緩劑來騙他們,多半也是不想讓他們察覺到是為了實驗的這個真實目的,免得他們生出警惕,或是直接不配合,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但既然舒緩劑被換成了麻醉劑,兩者都是透明液體,宋照隱又是怎麽找到一針真的舒緩劑的呢?
宋照隱拔出來的那根銀針他沒扔,放在一旁,解恆空拿起來看了一眼,稍一思索便明白過來,心裡讚歎宋照隱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心思細膩。
在那般倉促的情況下也能通過注射針頭的銳鈍區別,準確拿到自己需要的舒緩劑。
宋照隱試著動了動手腕,麻木感已經散去了不少。自從他腺體出現異變之後,連帶身體機能都變得強悍,此時清醒的意識完全可以抵抗住麻醉劑的眩暈感。
“時間不多,別廢話了,”宋照隱從他手裡拿走了那枚銀針,朝著艙肚大門抬了抬下巴,“試著將這門打開。”
解恆空眉梢一挑,“怎麽打開?咱們又沒有武器。”
這扇門依然極具曼德風格,材質和實驗室那些重重防備的門沒什麽區別,還需要密碼才能開啟。
解恆空當初能打開測試區的大門,完全是因為當時手上有槍,利用低溫加連續射擊同一地方,才破出一個拳頭大的豁口。
眼下這道門厚實且堅硬,短時間內無法利用低溫脆化,更沒有手槍輔佐,只能想想其他辦法。
宋照隱始終緊盯著那個密碼鎖,沉心靜氣地回憶著方才林娜離開輸入密碼時,密碼鎖發出的細微嘀聲。
解恆空沒有打擾他,聽到一門之隔的外界接連不斷的槍聲,心裡忽然閃過一絲怪異感。
從盛莫離開之後,曼德就一直遭人覬覦,騷擾不斷。謝邢敢將實驗設在外界,不可能不謹慎小心,也不可能不處理蹲在曼德周圍的各種雜草。
烏洛波洛斯一直只是在外圍騷擾,沒有大舉進攻,要麽是能力不夠,要麽是人手不夠,無法突破曼德的防線,也沒有機會去搶奪面具。
在察覺到曼德有人員外撤的跡象時,他們要麽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找機會偷家;要麽跟蹤尾隨撤離人群,找機會半路截道。
不可能蠢到在曼德家門口,他們人手最充足的,守衛最警惕的時候動手。
烏洛波洛斯的人雖然是有點癡狂,但還沒有癡到完全沒有智商的地步,除非他們真的瘋了,排著隊來送死。